訓練的傷疤是她們重獲新生的榮耀,而若在戰場上留下傷疤,那是她們的名字響徹天空的榮耀。
世人總說女子容貌何其重要,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若留下傷疤該讓人嫌棄笑話,日後不好相看人家,提醒着女子要美麗,要無瑕,似乎但凡違反就是不可原諒。
可現在,有人砸開了這扇門。
甄宓總以為自己也是不同的,直到凝娘說出傷疤是榮耀但她下意識想反駁,想提醒她容貌何其重要時,她意識到,她何嘗不是被規訓了。
“神女。”她開了口。
“嗯。”白錦應聲。
“我也想成為其中一員。”
“好。”
沒有問緣由,有的隻是你若想,我便支持。
她們站在雨中,等待天晴後的彩虹。
勝敗已定,白錦重新拿過自己的弓箭,上弓的箭矢被纏上了帶有“錦”字的紅綢,弓滿,箭出,這場小的争鬥在被破雲而出的陽光籠罩的紅綢中落下帷幕。
“神女就這麼相信,她們會赢?”沉默寡言的陳山突然開口問道。
白錦垂眸笑了下,“行走在一望無垠荒漠中的人,渴求見到一片綠洲,可又是如此清楚,大多都是海市蜃樓,可我給的,就是生命的綠洲。”
她轉身離開,留下一句“處理幹淨。”
戰場上,袁家軍全軍覆沒,隻留下袁家兩位公子和齊壽。
紅綢在齊壽的眼前飄揚,城牆上的女人是故意的,他認出來,那定然就是黃巾軍近幾個月來的神女。
不是個簡單的女人。
夜娘提着自己的長劍抵在他的胸口,咧開嘴笑,“真是爽啊。”
随後,擡頭沖着捆好袁熙的雨娘喊道,“雨娘,你來取這個箭矢,我怕給他弄死了不好給神女交代。”
“來了。”
雨娘醫學上頗有天賦,若非自己不感興趣,也是醫療部的大将,連董神醫都說,若她早幾年就學醫,此時定然也是名聲赫赫。
袁尚連着從馬上摔下兩次,又被書娘刺傷,此時氣息微弱,已經昏厥過去,袁熙較之好些,胸前卻有一大道刀傷。
凝娘下手從來不會輕。
她此時半蹲在袁熙身邊,還有其他的女子軍,大家圍着他,不像看人,而是個物件。
“這就是袁二公子?就這樣怎麼配得上甄姐姐。”
“甄姐姐那算是家裡訂的親事吧。”
“不知道啊,我也沒問過她。”
“你們說神女會讓他死嗎,好歹是甄姐姐的夫君。”
“傻子,他是袁家的人,你說呢。”
“如果是甄姐姐求情,神女心軟也說不一定了。”
陳山和張燕來處理後面的事,女子軍沒有多留,去找醫療部的上藥,書娘、凝娘和雨娘都沒有受傷,一道離開。
凝娘騎馬靠近書娘,壓低聲音也擋不住她的好奇,“書娘,你悄悄告訴我,神女到底怎麼想的,會留他一命嗎?”
“神女留不留他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袁熙一定會死。”書娘說。
“為什麼?”凝娘不解。
書娘笑,擡了擡下巴,“你問雨娘啊。”
“無聊。”雨娘沒有摻和的興趣,加快了速度,書娘也跟上,留下個凝娘在後面邊問邊追趕。
“希望你下手别那麼重,神女還要留他一會兒呢。”将馬給下面人牽走,書娘調侃了一句就回去接着處理政事。
她沒有聽到,雨娘漫不經心洗手後說出的那句:“我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