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縱橫一時的大賢良師,明面上已經是頹敗之相,暗地裡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消息的渠道與後手,就像雨後春筍,一節一節地冒出來。
人常說不可小觑,不管任何時候。
張角知道白錦在尋找袁買,和袁家其他幾個兒子不同,這個小兒子年幼且聲名不顯,連存在也鮮為人知。
這麼一個人,在袁家落敗,各方勢力吞噬的情況下,能否活下去都是個問題。
袁家的其餘三位公子都已經下去和袁紹團聚,找袁買這位小公子要如何,斬草除根還是榨幹最後的價值,再斬草除根。
結局都是死亡,張角是這樣想的。
稚子年幼無辜,但這是亂世,既是對立,你死我活就是注定的,他還沒有那麼拎不清,他的手上也是沾滿鮮血的。
位居一方勢力者,沒有誰幹淨。
張角得到了袁買的消息,即便他心裡各種成算,但對于神女尋找袁買,他始終覺得并不為了殺。
這幾個月的接觸下來,神女的仁慈與果斷他都看在眼裡,或許是有旁的謀劃。
張寶告訴他,神女給冀州牧送了信。
現在的冀州牧審配是當年袁紹手下的謀士之一,對袁紹忠心不二,其餘的謀士或都投奔曹操或另謀出路,唯他堅守冀州,一心扶持。
事與願違,審配做錯了一件事,導緻袁家這潭渾水越發渾,最後被曹操抓住機會,逐一攻破,堅守冀州,也難說是否有贖罪之意。
這頭神女殺了袁家兄弟,還不知審配作何想法。
不過,神女應該是把這件事瞞下去,不可能在信中提及,相反,借此拉攏才是最佳選擇,但最佳不代表好實施。
張角也是千年的狐狸,軍中都在傳袁尚和袁熙由甄宓照看,關在地牢卻是以禮相待,他哪裡信這些。
他無需問,白錦就讓千夜傳了話,說是詢問他的意見。
昔日也算是小有名氣的名門貴子,袁氏未來的希望,今夕就成了砧闆上任人宰割的肉,連生死都悄無聲息。
亂世洪流,生與死都難以莫測。
白錦做的每件事,幾乎都讓千夜給張角傳了話,到底是黃巾軍的首領,瞞着别人也罷,瞞着他就顯得卸磨殺驢了。
她告知他,但兩者若對此有争議,她不一定會聽張角的決定,建議可以采納。
活得夠久,人總會生出自負,白錦并不覺得自負是個貶義詞。
然而個人的思想總是局限的,否則自古以來就不會有那麼多上位者手底下依舊有這麼多的能人謀士。
她會聽,會學,這是長生不死後打發時間的方式。
白錦經曆過天地初創的野蠻亂世,也經曆過春秋戰國的亂世,人類踏入文明,苦難也如影随形。
她下令殺了袁氏兄弟,又想要審配,對方既是忠臣,那她也不能做得太絕,要效忠袁紹,那隻要是他的兒子不就可以的。
審配不是個愚忠的人,否則怎麼會矯令奉尚。
對症下藥,她的專長。
“袁買在邺城?”
無怪白錦這麼猜想,邺城原本是袁家的大本營,袁買這個兒子從未公開出現在人前,連甄宓這個二嫂見過他的次數也屈指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