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白錦第一次認真端詳趙雲,個高腿長,容貌俊毅,和傳聞中相差無幾。
那日遙遙相望,隻覺氣質出衆,近看卻是更抓人視線,劍眉星目,意氣風發,一人可敵千軍萬馬的常山趙子龍,輸給了張燕?
她感到意外,目光裡有審視。
趙雲何嘗不是第一次近距離看這位神女,清麗出塵,隻可遠觀不可亵玩,眉眼間盡是溫和的慈悲,面若觀音。
隻是,相較于遠觀,近看之下,對方如此嬌小,衣袖間的皓腕過于纖細,似乎隻要他輕輕一折就徹底碎掉,柔弱不堪。
“趙雲見過神女。”他抱拳。
“不必客氣,坐。”白錦笑道,“子龍大才,若願意加入黃巾軍,才是我等之幸。”
“神女認識我?”趙雲問。
“有所耳聞罷了。天意如此,将子龍再次帶到我身邊,我倒不好違背了。”
白錦是想要天下英雄為他所用,可縱然是架空世界,曆史也是根基,所以沒有那麼多強求。
不強求,不代表機會在眼前,仍舊任由它跑掉。
再次?
趙雲笑了笑,“何出此言?”
“符水賜福之日,我給人群中賜了錦囊,錦囊數量有限,統計後發現少了一枚,不就是子龍嗎?”白錦道,“原以為子龍離開後沒了相識的機會,卻不想又重逢。”
“神女,我似乎沒告訴你我的字。”趙雲沒了笑。
他不信有所耳聞的那些話,自己年少有名,卻也不是名揚天下,後來跟随公孫瓒四處征戰,又因兄長去世離開,哪能讓這位神女有所耳聞。
先不說他沒和黃巾軍打過交道,公孫瓒的隊伍倒是和黃巾軍打過交道,可也沒有直接對上張角這群核心人物,而且那時他已經不在。
白錦憑空出現成為黃巾軍首領,怎會知道。
趙雲更相信套近乎,或者神女的真本事。
“我還記得,公孫瓒亡故前,同我說起你時的惋惜。”她從袖中拿出了那枚玉佩。
玉佩不是上好的材質,卻也難得,趙雲跟随公孫瓒的時間不長不短,知道對方的身世。
其母貌美卑微,他的起點并不高,奈何自己争氣又繼承母親的好顔色,恰逢亂世,一步步爬了上去傳出威名。
公孫瓒不愛金銀,勇猛過人,唯有腰間總是墜着一枚玉佩,說是自幼帶些的,親近者一眼就能認出來。
兵敗自焚,被袁紹砍下首級,遠在他處的趙雲也知曉此事,難得惆怅。
若命運一直眷顧他,又何至于如此結局。
趙雲看着那枚玉佩,開口道:“神女和公孫瓒認識?”
他在對方身邊時,雖見過玉佩,卻從未聽過白錦之名,也未見過她的身影。
垂眸輕笑,白錦當然不認識,死無對證,豈不是她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玉佩是真的,她沉睡時千夜送過去的,公孫瓒死了就收回了。
“自然。”白錦并不氣虛,直直看向他,也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我與阿瓒自幼相識,道不同,不相為謀。”
“神女的道,指黃巾軍?”趙雲問。
“黃巾軍?”白錦沉默了下,搖了搖頭,“我認同的道,是黃巾軍背後那個人的道。”
張角。
她認同的從來都是張角,為民請命。
人人都有私心,為了權,為了利,為了衆人匍匐,為了俯瞰江山,不論後面怎麼做,做了什麼,初心都是走上去。
張角的初心是走下去,為此走上去。
他不是聖人,她也不對他全盤認可,可世上誰又是真正無私不偏頗的聖人,能做到張角那般,已經很好。
三足鼎立,那三方勢力是為了什麼,最深處總不是百姓。
以卵擊石,張角對抗其他勢力何嘗不是如此,人多就能勝嗎?可不管如何,他給百姓帶來了希望,大家心甘情願喊一聲“大賢良師”。
背後人的道,趙雲對黃巾軍了解不多,起勢快敗勢快,張角之名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四散,黃巾軍異軍突起,一時之間令各方勢力都要退讓三分。
他随流民來邺城,看得真切,他們願意加入黃巾軍,因為黃巾軍能“救命”,能給他們一條活路,多麼可笑,他們隻想要一條活路。
叛賊、逆賊,多麼重的罪,那些饑腸辘辘、遍體鱗傷的流民怎麼承擔得起。
“神女心願為何?”趙雲問。
“百姓幸福,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