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點明的話是他聽來的,也是事實,神女重用女子,也偏愛女子,男兵裡有人原有不滿,被女兵收拾後閉了嘴。
神女說懷才不遇,那她就給機會,同樣的機會女子若比男子做得更好,能說明什麼,不言而喻。
張燕帶他去見神女路上告訴他,神女用人,不拘過往成就,不拘性别,她是寬和的,甚至有些仁慈過了頭。
留在黃巾軍中,也是趙雲的好奇心作祟,他被邺城的改變觸動,他想看看神女能到達什麼地步。
白錦的動作很快,兩匹馬被她牽了進來,安放在旁邊,她還抱了不知從哪來的糧草給它們吃。
貂蟬的臉在火光中明明滅滅,外面雷聲轟鳴,暴雨傾盆,熱氣與涼氣相撞,互不相讓。
白錦站在門邊,看這天象是陣雨,正好讓他們整頓休息,再行出發。
從邺城到冀州大概要六日,快馬加上捷徑隻需要三日,和審配定的三日後商議,一是情況緊急,以免夜長夢多;二是彼此試探。
路程不近不遠,其中看的是耐心是誠意,也是實力。
她可以瞬間到達冀州,但入鄉随俗,那樣的方式若非必要,她不會使出來。
張梁幾人先一日出發,備的皆是好馬,按照日程,若非意外能準點到達冀州。
“神女那是什麼馬?”趙雲問,“莫不是千裡馬?”
此馬疾馳如飛,一看非凡。
白錦收回視線,轉過身走回火邊,神色放松,淺淺笑道:“世有伯樂,然後有千裡馬①,看來子龍亦是伯樂。”
“神女說笑。”趙雲回道,略有感慨,“子龍還未曾騎過此等好馬。”
白錦低垂的眼簾微顫,嘴角輕揚,“千裡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①”
“此等好馬常有?”趙雲問。
白錦将佩劍往旁邊一放,“呂布有一馬名喚赤兔,聽聞亦能日行千裡,渡水登山如履平地不在話下,可惜下邳之戰死後也消失無蹤,實在讓人唏噓。”
此話一出,趙雲原本的好奇緊急停住,他的視線落在了貂蟬身上,一口吞了手上的食物,似笑非笑。
神女這是要趁火打劫?
不得不說,他猜對了。
呂布已死,昔日随他一起名聲遠揚的東西與其不知歸處封塵地底,不如拿來給她用,黃巾軍現在什麼都缺。
赤兔馬,貂蟬一定知道在哪,或者正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和聰明人說話不必多費口舌,貂蟬長睫如扇,“赤兔日行千裡并非傳聞,若有赤兔,僅需不到三日,便可到達冀州。”
“趙将軍的馬雖也是好馬,卻是不能相提并論。”她望向那兩匹馬。
不認識趙雲,盔甲加身,叫将軍總是沒錯。
“女公子也懂馬?”趙雲眉頭輕挑。
“不懂,隻知道少有馬比得上赤兔。”她道,頓了一下,“好壞也是。”
“何為好,何為壞?”他接着問。
“跟随你們為好,反之為壞。”不掩不避,不見嬌柔。
她也不蠢,被推着走還看不出來,隻是對方沒有惡意,她也不是不懂變通之人。
話中有話,刀光劍影,嘴裡說的話,心裡過的路。
他們倆在那說,白錦卻像個局外人,慢悠悠地喝着茶水,呂雯一雙眼睛盯着她,她面色柔和遞了她一杯。
茶水苦澀,讓女孩一張小臉皺成一團。
她卻是掩住了眼中的笑意。
“好苦。”呂雯做着嘴型。
逗弄完了小孩,白錦才打斷了兩人。
“這雨不會下太久,兩刻鐘便會停,休整休整便接着趕路。”她仿佛沒有聽見兩人的話。
“好。”趙雲答。
破廟内又恢複了安靜,隻有火燒枯枝發出的陣陣聲響。
各有所思,各懷心思。
趙雲不知道白錦為何不再提剛才那個問題,轉念一想覺得是以退為進。
他的胃口大,吃得多,神女東西好吃,卻不夠他的胃口,從包裡又拿出餅來啃。
白錦看了眼空盒,她并不需要吃東西,人類需要。
等到外面的雨聲慢慢地變小,廟中才又響起了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