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可不管他有沒有這個意思,她聽着不舒服,就也會讓對方不舒服,等自己爽了,再考慮什麼正事。
在亂世裡鬥的争的,有幾個真是聖人,普渡衆生,開什麼玩笑。
白錦在這個世界裡隻為了赢,能讓她赢的砝碼,她都願意捏在手上,也願意付出點時間精力,沒有好處的事,她從來不做,要不是念着衆神在乎人類,屠戮才是她的第一選擇。
“抱歉,說錯話了。”看到對方臉色微變,白錦心情好了,才開始道,“袁買并不重要,他的身份知道的都沒多少,我留着他隻是為了讓你有個念想,知道袁家人沒有死絕。你若是在意他,那我們就用他來談,你若是不在意,我們就換個籌碼,到我手裡的人,要麼為我所用,要麼命喪黃泉,路徑清晰。”
她瓷白美麗的臉不像亂世的人,說起人命時的随性帶着獸性的冷,和悲憫天人截然相反的草芥人命。
傳聞真真假假,這一條,顯然是假。
好名聲利于行事,默認的規則道理。
審配覺得甯七和白錦相像,做戲都不做全套。
“讓袁買活着吧。”審配這話的意思是,他沒有多在意袁買,但也不想讓他死,活着為白錦所用是他給袁買的選擇。
實際上,審配雖然知道有袁買這位小公子,但他隻有過一面之緣,太過久遠,他都記不清那孩子長什麼樣,成王敗寇,能留下一絲血脈已然不易,畢竟斬草除根是上位者慣常的思想,他們都不想給自己增添沒必要的負擔。
神女既然敢留,那就留吧,善意的提醒他并不會說出來。
“好。”白錦答應他。
審配了了一樁事,抛出了自己的問題:“神女有把握能戰勝曹操?憑什麼?”
如今亂世能抵抗曹操之人,他一時之間都想不出幾個,但絕對不會是黃巾軍。
“曹操夠厲害,一個勢力要想異軍突起,他就是最好的選擇。人人都以為必然的場面突然轉變,你不覺得很有意思?”白錦看着手上渾濁的茶水說道,“我準備了這麼久,機會來了哪有放過的道理。”
“黃巾軍并不強。”審配直白地說。
“在我手裡的黃巾軍夠強。”她直視他的眼睛。
年少輕狂,審配下意識想吐出這四個字,可在女人野心勃勃的眼睛裡,他沉默了。
野心勃勃并不是個貶義詞,他在袁紹的眼裡看到過,在曹操的眼裡看到過,退而避之的人不會成為一方英雄,俯首稱臣的人也不會改變亂世格局。
誰能保證會發生什麼,求和?無能者退居,有能者居上。
他老了,曹操和劉備也不年輕,粉墨登場的人此起彼伏,下意識的認知未必就是真相。
黃巾軍既然能再一次起死回生,誰說不能讓曹操掉下一層皮。
當年誰也沒想到,曹操能滅了袁紹,而今誰也說不定,白錦會是下一個曹操。
萬一呢?
這個女人看着貌美溫柔,不食人間煙火,本能地就讓許多人不設防,輕視輕敵。
貓咪模樣的老虎,是會咬斷人的脖頸,拆骨剔肉,飲食鮮血的。
男人還是女人,在亂世裡并不重要,強還是弱,才是立身根本。
“希望不是自賣自誇。”審配道。
冀州窮途末路,他可以賭一把。
他又抛出了自己的條件:“你若赢了,冀州城歸你,要怎麼配合全然聽安排。但你若輸了,我要你護袁買和甯七一世周全。”
“甯七?”袁買她不意外,意外的是甯七,狼崽子這個内應做得好啊,“你确定?”
“對。”
若輸了,他會以死明志,下去向主公請罪。
狡兔三窟,白錦太自信,也藏了太多的後手,審配相信即便輸了,她一定還有别的打算。
袁買還小不足為懼,甯七性格充滿隐患但好用,既然神女說要麼能用要麼死,她就會留着甯七。
“好。”
合作的意圖已經給了,那怎麼做就是他們要聊的。
“你帶着的是貂蟬?”審配聽甯七說了,“路上碰到了?”
大概是解決了一樁事,他沒有那麼嚴陣以待了。
“所以才說天助我也。”白錦愉悅地笑道,“貂蟬和呂布的獨女,這麼好的籌碼都能被我碰上。”
審配啞然,他對貂蟬和呂布都是熟悉的,董卓入京就是袁紹一手促成,董卓之死也有他的手筆,而審配是袁紹手下的得力幹将,一些事裡少不了他的影子。
呂布死後,各方人馬試圖找過貂蟬,全都無功而返。
既貌美又膽大聰慧,貂蟬在董卓之死中功不可沒,至于呂布的孩子,就沒有多少人在意了,尚且不說是個女兒,連知曉他有這麼個孩子的都在少數。
并非呂布刻意隐瞞,而是他與貂蟬的愛情太過轟轟烈烈,誰還記得他自己家中另有妻妾。
審配喝濃茶保持清醒,暗自揣摩白錦的話,呂布死後,他的很多東西都不翼而飛,有人說是被曹操給拿走了,但審配并不覺得。
很有可能,是在貂蟬和呂雯手裡。
孤女和貌美女子,能在亂世裡逃脫種種苦難,這不是幸運兩個字能說清楚的。
于是,審配打聽道:“神女來冀州騎的是赤兔?”
當然不是,可雙方也都清楚真正要問的不是這個。
“人中呂布,馬中赤兔,我也算如願以償。”沒有正面回答,繞個彎給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