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過去的張遼渾身通紅,滾燙得厲害。
白錦将人拖到了邊上,隐約聽見腳步聲,這個地方容易被發現,離幾個主營帳不遠不近,适才曹營混亂大家顧着滅火,因而沒注意。
她半蹲着,拍了拍對方的臉。
還有意識,她挑眉。
手裡不知何時出現一根銀針,銀針穿透皮膚,帶出幾滴血珠,卷入口中,白錦笑了,“這群促狹的小家夥。”
也不是什麼大的毛病,就是能夠讓人陷入短暫昏迷,醒來後渾身持續燥熱發癢,疲乏無力的藥粉,還有一點,在七日内會不舉。
有點像春藥,可惜用處就不同了。
白錦看向張遼的眼神帶上了憐憫,照月愛搗鼓各種藥粉,女子軍裡小白鼠多,大家也鬧騰,之前弄出了個藥粉,估摸着就是這次張遼中的藥粉前身,當時一個女子軍吃了,霸王硬上弓了個男兵,還成了軍營裡的一個笑話。
軍營裡事不多,大家對八卦都好奇得很,藏不住事,她知曉時事情已經結束了,據說那男兵是順水推舟,召人來一問,是早就看對眼了的。
她不插手手下人的感情事,但這事有隐患,便叫了幾人來該訓的訓,小懲大誡。
照月說是失敗品,沒想到今日見到成功的了。
不舉。
她越想越覺得好笑,張遼戎馬半生,恐怕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對手”。
同情歸同情,轉念一想,這也不失為一種方式,有陽謀也有陰謀,有光明磊落也有寡廉鮮恥,誰能說對錯。
隻是日後張遼想起他們,第一反應怕是“厚顔無恥”了。
白錦歎了一口氣,流言蜚語啊。
笑着就将人丢在這,稍微露出點蹤迹以便士兵能夠發現,她就朝着徐庶的營帳而去。
尋到了位置,卻發覺徐庶和戲志才待在一起。
一人在帳外一人在帳内,咳嗽聲與低低的交談聲交織一起。
白錦明目張膽地坐在正對徐庶營帳的大樹上,讓他看個清楚。
手指抵在嘴唇上,噓,噤聲。
徐庶被戲志才纏着,正說着一同去見曹操,才往帳門外走就看見了他那素未蒙面的主公,心下一緊,面上卻看不出分毫。
怎麼讓戲志才自己離開,這人顯然是懷疑自己,此時軍營混亂,若找理由,糊弄不住人啊。
主公既然都讓剛才那人送信,何必又親自來,還這麼高調,若被發現那就隻能,毀屍滅迹。
心思流轉之間,徐庶已經想好對策。
“先生不若先去?主公恐怕不太想見我,我打算先去看看火情,能否幫到一二,再去回禀主公。”他道。
“主公現下身邊有賈诩和郭嘉,倒也不急,正好,我與元直一同去看看。”戲志才回。
“火場兇險,且恐有地方奸細躲在暗處還未抓住,先生體弱,還是找主公商量對策。”徐庶委婉拒絕。
誰不知道戲志才從鬼門關裡走了一趟,連曹操都多加關懷不忍勞累,其他人更是多有體恤。
但是,戲志才需不需要這樣的特殊待遇,就不得而知了。
“我怎麼覺得,元直想我快些離開,難道是有約?”他咳嗽兩聲,輕笑着說。
沒等回答,又環視周圍,餘光捕獲到他的緊張,有了計較。
徐庶擡頭笑回,卻被眼前震驚到失語,女人悄無聲息站在了他的身後,高舉起手,他連忙高呼:“先生小心!”
“什······”戲志才半皺眉,話音未落,脖頸間陣痛,随後倒地不起。
“先生!”徐庶忙上前,滿是擔憂地測了測氣息。
白錦跨過倒下的身體走進營帳,平靜地看了徐庶的裝模作樣,“演夠了就把人拖進來。”
營帳不大,白錦坐在正位,看着徐庶艱難拖着戲志才的身體到床榻上,大汗淋漓。
文弱書生。她給自己倒了杯水。
徐庶喘着氣,歇了半天才緩過來,給她行了禮。
就算沒見過,隻要他不是傻子,就能認出這是誰。
“主公,您怎麼親自來了。”
母親在信中曾多次提到,神女是貌美慈悲,是第一眼就能認出來的,他想,母親應當是被迷惑了。
下手快準狠,冷漠孤傲,氣勢非凡,這才是第一眼認出的東西,至于美貌,在氣度下也不是第一關注點了,他沒來得及細看。
“兒行千裡母心憂,你為我蟄伏曹營,徐夫人又為我安頓後方,母子分離,她日日擔憂你被曹操殺害,我為人主公,總要圓她一片慈母之心。”
“曹操今日戰敗,可有為難你?”
白錦的發簡單地盤着,沒有一絲垂落,深藍色的衣服緊身内斂,她一張素白的臉不施粉黛,眉目如畫,溫和如水,無害的慈悲,誰能想到,剛才她幹脆利落地将人打暈。
“曹操疑心重,即便沒有此事,他對我也不會全然放心。”徐庶回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計前嫌,知人善任,我聽聞曹操是個中翹楚,才會引無數人追随。”白錦拿起了桌上的羽扇。
羽扇綸巾,談笑間,樯橹灰飛煙滅。①
謀士愛大多愛羽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