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配不知道如今的袁買成什麼樣,或許過得還不錯,但也隻會泯然衆人,讓曾經一方勢力的後人獲得良好的教育成長為厲害人物,黃巾軍還不會做出這種自尋麻煩的事。
在和白錦談判後的夜裡,他問甯七,自己該不該要回袁買,能不能要回袁買。
于情于理,答案呼之欲出,可到底是于什麼,才讓他問出這樣的話。
甯七的答案被他截斷,這位聰明了一輩子的男人,也會有逃避的時候。
今日,此刻,他在左右徘徊中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神女,他是主公唯一的血脈,為人臣,總要盡點最後的情分。”審配盯着白錦,他知道她的顧慮,所以又在雙方長久的對視中妥協下來,“冀州已經易主,我此後就想陪着公子長大。”
白錦靠着座椅,望着他緩緩露出一抹笑,這笑太複雜,他們無法分辨是愉悅心想事成,還是嘲諷不自量力。
她手裡的珠串被放在了桌上,天下熙熙皆利來,天下攘攘皆利往,笑意不曾浮現雙眼,她的喟歎輕而綿長。
有人一輩子追名逐利,有人一輩子淡泊名利,有人為了承諾和責任不瘋魔不成活,世人專一。
有人變化莫測,有人心口不一,有人一再向前奔走又驟然折返,世人多變。
有些念頭轉瞬即逝,有些感情死灰複燃,有時不知是人被它牽着走,還是人牽着它走。
“若州牧想,那我必然讓你心想事成。”白錦善解人意般道,“冀州雖易主,你仍是它明面上的主人。”
她站了起來,“我會派人把袁買送來,隻是還望州牧記得,如今的冀州不姓袁。我還有事,冀州接下來由你們收尾,張梁幾人留下來,他們蠢笨,還望州牧提點一二。”
親曆親為所有事,白錦沒有考慮過,她養着一堆人,不是用來看的,總要做事,做不會就學,做不好就練,手段稚嫩的放着審配這個老師不好好用豈不可惜。
稱雄稱霸,若沒系統說的那事,她可能興趣很大,用以打發枯燥無味的漫長生活,可現在,她抱着可有可無的态度,把人放在合适的位置,她四處征戰,不也符合系統的要求嗎。
白錦隻想赢了這場遊戲,以最快的最簡單粗暴的方式。
她離開,張梁也跟着走。
真假袁買,張梁也是知情者,他追上去想問,又覺得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便跟着一起走。
白錦先去了軍營,關心了士兵們的傷情,确定了戰争中的死亡,核對了補償,對于傷重的士兵,她親自上手治療,原本的無力回天出現轉機,絕望之際又有了希望,激動與感動在落下的淚水裡顯現。
黃巾軍的人知道這是神女的化身,在被救助後不可控制地虔誠喚神女。
冀州将士不知道她是黃巾軍神女,隻知道這個男人強大神秘,在戰場上勢不可擋,而此刻卻恍如天神下凡,救他們于麻木之中。
白錦看見他們眼裡的炙熱,沉默不語。
人呐,生死之下,生不如死之下,情感炙熱得灼人。
她戴着面具,割裂成兩個人。
接着,白錦又去了糧倉,從邺城運過來的,還有冀州本來擁有的,數量在各個城裡都算是驚人,夠了。
最後,她坐在馬車上,掀開車簾一道口,觀察百姓,直到馬車來回兩次,最後駛向了她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