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插進來,宋嘉抱着胳膊站在他們桌前,旁邊跟着林祢。
媽的,煞風景。
“之前說好約架不敢來…結果…”
“咋?在一起了不起啊?”林祢撇着嘴,“男的跟男的,惡心死了。”
牧禹眉頭一皺,剛想開口,王崇已經一步跨到他前面,指着宋嘉鼻子罵:“你他媽嘴放幹淨點!關你屁事!”
路米也站起來,擋在陳航前面:“就是!我朋友跟誰在一起,輪得到你倆逼逼賴賴?”
長遠更直接,抄起桌上的語文書就往宋嘉身上砸:“滾蛋!别在這兒礙眼!”
宋嘉沒想到他們反應這麼大,往後退了一步,臉色有點難看:“你們之前可不是…”
“我們怎麼了?”王崇往前逼近一步,“再他媽說一句惡心試試?信不信老子讓你今天出不了校門?”
林祢見狀也不敢說話了,拉了拉宋嘉的袖子。眼看對面人多勢衆宋嘉瞪了他們一眼,罵了句“神經病”,轉身走了。
教室裡突然安靜下來,王崇他們三人還站在牧禹和陳航桌前,牧禹拍了拍王崇的肩膀:“行了,别跟他們一般見識。”
王崇轉過身,表情嚴肅:“跟他們不能客氣!以後誰再敢說你們一句不是,跟哥們兒說,哥們兒幫你們怼回去!”
路米用力點頭:“就是!咱們是兄弟,誰也不能欺負你們!”
長遠把語文書往桌上一拍:“對!誰再逼逼,我拿書砸他!”
牧禹突然笑了,看起來陳航在這個班人緣不還是挺好的。
就是犟了點…
陳航坐在座位上,看着眼前三個咋咋呼呼的哥們兒,突然覺得鼻子有點酸。
他從小到大都沒什麼朋友,跟牧禹算是唯一的親近,以前有人欺負他,他都是自己忍着,為了不給柳浮清添麻煩。
從來沒人這樣擋在他前面,理直氣壯地說“誰也不能欺負你們”。
牧禹好像察覺到他不對勁,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陳航擡起頭,看見牧禹眼裡的擔憂,又看了看王崇他們三人臉上真誠的表情,突然笑了出來,聲音有點啞:“操,你們三個傻樣兒……”
王崇踹了他椅子一腳:“我說你真是…老班來了!”
三人一哄而散。
陳航低下頭,他偷偷伸手,在桌子底下握住了牧禹的手。牧禹頓了一下,反握住他。
“不怕被老班發現啊?”
窗外的陽光正好,照在課桌上,也照在他們交握的手上。
陳航擡眼看了看牧禹,“為什麼要怕?”
“到時候可能要寫…10萬字檢讨噢~”
“傻逼。”陳航笑罵了一句。
上課鈴響起來的時候,小老頭走進教室,依舊威嚴的掃視了一下整個班級。
“最近根據校長規定,嚴令禁止學校出現欺淩孤立等現象!被發現了…”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一律開除!”
牧禹往座椅後一靠,目光緊緊盯着前排坐立不安的幾人。
陳航突然捏了捏他的手,牧禹轉過頭看他疑惑的挑了挑眉。
他抽出手,在紙上寫下:[你想聽我打架子鼓嗎?]
“一個月之後啊,就是咱們這個藝術節,每個班必須報一個節目,所以希望同學們積極報名啊。”
牧禹又在紙上寫下龍飛鳳舞的幾個字:[嗯哼,藝術節你要報名嗎?]
小老頭在講台上掃視一圈,目光落在後排交頭接耳的牧禹和陳航身上,“牧禹,陳航,你倆準備一個。”
牧禹猛地擡頭,撞翻了桌角的水杯:“老班你說啥?”
陳航也愣住了,全班瞬間安靜,接着爆發出哄笑,王崇在後面嗷嗷喊:“牛逼啊你倆!老班欽點!”
路米跟着起哄:“演啥啊?來個情歌對唱?”
老班敲了敲講台:“笑什麼笑!就這麼定了,下周五之前把節目報上來,類型不限,唱歌跳舞都行。”
他頓了頓,看着一臉懵的牧禹和陳航,“好好準備,别給我掉鍊子。”
下課鈴一響,陳航就被牧禹拽到樓梯間。“演個屁啊!”牧禹壓着聲音罵,“我五音不全,你又不會跳舞,老班是不是老糊塗了?”
陳航靠在牆上,“誰說不能唱歌了?”他擡頭看牧禹,眼神亮晶晶的,“我想唱一笑傾城,你給我伴奏。”
“我不會彈吉他啊…你來還差不多…”
“我教你!”陳航抓住他手腕,“牧禹,咱就演這個,行不行?”
牧禹看着他興奮的樣子,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
“行。”
陳航拽着牧禹就往辦公室跑,老班正埋頭批作業,看見他倆進來,頭也不擡:“又啥事兒?”
“老班,”陳航害羞的摸了摸鼻子,“我們想申請每天晚自習後留半小時排練,就在音樂教室,行不行?”
老班放下紅筆,推了推眼鏡:“排練?行啊,别太晚了,九點半之前必須離校。”
“謝謝老班!”陳航拉着牧禹就往外跑,到了走廊才松開手,喘着氣笑:“搞定!”
牧禹看着他笑的這麼開心,忍不住罵了一句:“傻樣”
第一次排練在周二晚自習後。音樂教室有點舊,鋼琴蓋落着灰,牆上貼着褪色的五線譜。
陳航把吉他調好音,遞給牧禹:“來,先練練前奏。”
牧禹接過吉他,手指按在弦上。“不會啊……”他皺着眉撥弦,聲音斷斷續續的。
陳航蹲在他面前,“手指按實了,這兒,對,二品。”
他伸手去掰牧禹的手指,指尖碰到一起時,兩人都頓了一下。牧禹感覺手心冒汗,差點沒拿穩吉他。
“你手咋這麼涼?”陳航沒松開,反而用自己的手裹住他的,“緊張啊?”
“滾蛋!”牧禹想抽手,卻被握得更緊,
“誰緊張了,手汗多不行啊!”
陳航笑了笑,松開手:“再來一遍,注意節奏。”
牧禹深吸一口氣,重新撥弦。這次好多了,雖然還有點磕巴,但一笑傾城的前奏總算聽出點樣子。
陳航跟着節奏,眼睛一直盯着他,看得牧禹越來越不自在。
“看啥?”牧禹停下撥弦,“你倒是唱啊!”
這次陳航唱的比之前還認真,聲音還有點沙啞,卻意外地好聽。
歌詞唱到“你笑的像光芒,蓦然把我照亮”時,陳航突然擡頭看他,眼神裡全是笑意。
牧禹心髒猛地一跳,趕緊低下頭撥弦,假裝沒看見。
接下來每天晚自習後,音樂教室都會傳出斷斷續續的吉他聲,王崇他們好奇,有天晚上偷偷趴在窗戶上看,被陳航發現,拿吉他撥片砸得他們。
“牛逼啊航哥!”王崇揉着腦袋喊,“看不出來你嗓子這麼好!”
長遠笑着靠在門口看,路米就躲着她身後起哄:“好甜哦~”
這個時候長遠在旁邊比劃:“到時候上台,你倆得這麼站,陳航唱歌,牧禹彈吉他,對視,深情一點!”
牧禹坐在椅子上笑,手指在吉他弦上輕輕撥動。
這幾天練下來,他已經能彈完整首伴奏,雖然還是斷斷續續的。
陳航的唱功也突飛猛進,唱的比之前好聽一百萬倍。
排練到第七天,牧禹終于能完整彈完一笑傾城,中間沒有斷弦也沒有跑調。
陳航靠在鋼琴上,看着他笑:“可以啊牧禹,有進步。”
牧禹把吉他放下,揉了揉發疼的手指:“你也一樣。”
陳航走過來,蹲在他面前,伸手握住他的手:“疼嗎?”牧禹想抽手,沒抽動,隻好任由他捏着自己發腫的指尖:“還行,反正這麼久也習慣了。”
陳航沒說話,低頭看着他的手指,音樂教室裡很安靜,隻能聽見窗外的蟲鳴聲。
“陳航,”他輕聲說,“你剛才唱歌的時候,挺好聽的。”
陳航笑了,伸手揉了揉牧禹的頭發:“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男朋友。”
排練結束後,兩人走着回家。路過巷口時,那隻三花流浪貓又蹲在垃圾桶旁。
牧禹停下車,從書包裡掏出火腿陳航也下來,蹲在他旁邊,這次敢把火腿放在手心裡了。
三花貓小心翼翼地湊過來,舔食着他們手心裡的貓糧。陳航看着貓,突然說:“牧禹,等藝術彙演完,咱們把它收養了吧?” 牧禹愣了一下:“收養?”
他突然想起那個時空,他們倆還養着個甩甩呢。
陳航笑了笑,伸手攬住牧禹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身邊帶了帶。
“對啊,反正我已經收養了一個了。”
“你大爺的!
“到時候上台,你可别緊張啊。”陳航突然說。
“誰緊張了,”牧禹推開他,“你才緊張呢,别唱錯詞了。”
“你怎麼那麼喜歡一笑傾城這首歌啊?”
“你不覺得很有青春戀愛的感覺嗎?”
牧禹愣了愣,看向陳航。其實說真的那個時空自己就沒談過一次,所以其實不是很懂是什麼感覺,但是現在看着陳航,他笑了。
對啊,就是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