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方晴已經提醒過你,我對你别有所圖。”他一語驚人。
許聞詫異擡眸,應該是沒料到他這麼直白。
秦衍深深與她對視,“其實她不說,我也會找機會向你表白。我喜歡你,想和你發展男女朋友關系。”
如同蟄伏的猛獸,露出鋒銳的爪牙,秦衍也終于撕下謹慎窘迫的僞裝,表現出骨子裡的堅韌和侵略性。
不過這種侵略性依舊掩藏在他深情的眼神和溫柔的聲音中。
至少許聞并沒有察覺。
她的目光穿透他的瞳仁,聲調也沒有起伏,“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很清醒。其實我原本沒打算這麼早讓你知道,起碼,等你的作品完成之後吧。但你的朋友已經發現并且告訴你了,我不想否認,也不想逃避,我喜歡你。”
“什麼時候開始的?”
其實這個問題很多餘,誰能靠近許聞而不被她吸引呢?
她的才華,她的清透,她的善良,還有她出塵的容貌。
但對秦衍來說,不止于此,他的愛穿透了時空,從前世延續到現世,從未斷絕,甚到發酵得更加濃烈。
因為,他心口破開的大洞,隻有她能補上。
因為,他的噩夢,隻有她能終結。
但這些并不能讓許聞知曉,他必須說些許聞能接受的理由。
秦衍低啞地開口,“從你聘用我,我們開始接觸之後,你畫畫時的專注,和星願的孩子們相處時的溫柔,對朋友的寬容,對現實的清醒,都深深吸引我。”
他的目光炙熱地鎖定她,“别人都嘲笑我是貧困生,排斥我,侮辱我,沒人當我是朋友,心底都瞧不起我。
隻有你,會收下我用草、葉子編的小東西,并且珍藏在櫥櫃裡;
會體諒我的困窘,用畫筆裝點被污染的白襯衫;
會在我父親生病時,毫不猶豫拿出兩萬元幫我應急;
會關注我的情緒,在别人面前維護我……”
記憶一幀幀快速閃過,許聞的好一點點疊加,越發鮮明,秦衍眼眶通紅,水汽彌漫。
不止于此,不止他說的這一點。
前世他們在一起乃至婚後,許聞一直默默支持他,無論他早出晚歸、酩酊大醉,忽略她的生日,忘記對她的承諾,她都毫無怨言,甚至在許父指責他時,她也盡力維護他。
隻執畫筆的手,會為他煮飯煲湯;
素來清冷的臉,會為他展露笑顔;
明明體質不易受孕,會為了他一句喜歡孩子,努力調養身體,喝苦澀的中藥,吃從前不願吃的食物。
為了他,她真的竭盡所能。
這樣好的她,他怎能不愛戀、不懷念、不愧疚?
秦衍說不下去了,後面的話啞在嗓子裡,他怕一開口,會痛哭出聲。
那就沒法解釋了。
也不需要他再多說什麼,許聞從他通紅的眼睛和真摯的表情中,體察到他的情誼。
而他方才說的那些,也确實打動了許聞。
他喜歡她,不是因為她的容貌,她的家世,而是因為她說的話,她做的事。
沒人能理解,這種認可對許聞有多重要。
她從小就被人告知,她是一個計劃外的孩子,她的出生給自己的母親帶去難愈的痼疾,而她的親生父親,根本沒有期待過她的降臨。
如果不是她長得像早逝的親媽,她的父親不會撫養她。
如果沒有成功企業家父親,沒人會容忍她的怪脾氣。
她享有的一切,都來源于她的容貌和家世——她無法選擇和支配的外因。
明明她很努力了,努力與人為善,努力手足情深,努力家庭和睦……可沒人在意,毫無用處。
連她以繪畫專長進新大,被于老頭收為關門弟子,都被歪曲成金錢交易,是許父用金錢替她鋪的路。
明明是她自己披荊斬棘,一路攀登至此。
如果沒有繪畫天賦,以林阿姨對她的放養,她怕是連高中都考不上。
可大多數人,隻會盯着她的容貌和家世說事。
所以,秦衍說的話,确确實實說到了許聞的心坎裡。
她靜靜地與秦衍對視,良久沒有聲息。
最後,是秦衍禁不住她的目光,嘶啞地問她,“做我的女朋友,可以嗎?”
許聞輕輕搖了搖頭。
“你覺得太快了,了解我不夠?”
許聞搖頭。
“你怕我一時性起,朝三暮四?”
許聞搖頭。
“你……”秦衍輕輕咬了下牙,斟酌詞彙,“覺得我太窮,給不起你想要的生活?”
“不,”許聞直視他,平靜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我不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