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了許久,坐起身,拉着母親的手放在自己臉頰邊,“母親,昭昭很好,你可以放心了。”
言畢,在母親疑惑的目光中,她催動靈力,手腕一轉,手指輕捏了一團靈力,将靈力往上一抛,嘗試着破除眼前的幻境。
是的,看到母親的面龐時,她就意識到這是一個幻境,她從小和如姨學習幻術,不會輕易被拉進幻境中,能被拉進來,證明布置幻境之人幻術在她之上,她突然想起蕭然傳音時格外叮囑了一句。
可能會遇到虛妄迷陣,你從小學習幻術長大,這個迷陣應該不成問題,但任家幾人就不好說了。
她雖識破了幻境,但修為略顯不足,靈力也無法破除,若是破除不了幻境,也隻能被迫先置身于幻境中。其他幾人不能識破幻境,那麼就有可能沉溺于幻境中無法醒來。
她的幻境俨然算是她的執念了,親人離世,縱然面上表現得再雲淡風輕,始終是她心中的傷痕,能再見家人也算是她的執念。
不行,其他幾人沒有修習過幻術,若不能勘破,就會永久沉睡下去,她得快些出去。
她隻能閉眼,催動靈力,開啟靈瞳,不消片刻,她的眼中,幻境從天空撕開了一個小口,慢慢消失不見,她又回到了花海。
她不敢再大意,在花海中尋找剩下幾人的身影,好在,因幾人方才距離近,此刻就算暈倒在這裡,也不算難找。
她最先看見的是任衍之,這人躺在花海裡,但眉頭緊皺,一看就是陷于幻境中,在經曆一些情緒的波動。
她走過去,蹲下來,晃了晃他的身體,想将他喚醒,誰知,剛一碰他,就被拉近了他的幻境裡。
什麼鬼的無妄迷陣,是想累死她一個人嗎!
剛才用靈瞳去破幻境已經讓她消耗不少,更何況,後面還有妖獸要對付!
沒辦法,她環顧四周,發現他的執念好像是一個秘境,她在樹叢後躲着,視線裡出現了三個孩子,兩男一女,幾人應該是和他人走散了,三人都在四處張望尋找。
原來,這三人就是任衍之他們幾個小時候,那這個秘境……
還未等溫明昭想明白,就有一黑衣人從一側掠出,他身形很快,掌心靈力湧動,電光火石直接,溫明昭看見他另一隻手像空中做出了一個抛灑的動作。
原來這就是許清月受傷的秘境,“不要!”溫明昭想要出手阻止,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那人出手狠辣,對着任衍之就揮出一掌,說時遲,那時快,許清月瞳孔縮了縮,她擋在了任衍之的身前。
溫明昭亦沖過去想要救下他們,但她發現自己擋在幾人前面的身軀仿若透明,她沒能擋住那人的攻擊,許清月的血從她身體穿過,滴落在地面,身後的三人看不見她的存在。
是了,這是他的執念幻境,她被拉進來隻能作為一個旁觀者,無權幹涉。
在幻境裡,許清月受傷後昏迷,身體如同折翼的鳥,倒了下去,那人見一擊不成,要再發一掌,此時,不遠處傳來匆忙的腳步聲,是任家人找來了。
偷襲之人應是不願被發現,不再逗留,迅速離開,她看見兒時的任衍之慌亂摸出各類身上的藥,想要塞到女孩的口中,但女孩在秘境裡再未睜開過眼。
接下來的畫面就是任家長輩們七手八腳将許清月安置好,帶着幾人離開了秘境。
畫面一轉,任衍之沒有像任禹之一樣在許清月的床邊守着,他一直在她的屋檐下,看着屋内屋外,人們進進出出,侍從們捧着藥碗、拿着帕子、端着水盆,個個神色凝重,他知道,她傷的很重,他每日都在房間外站着,希望能聽到女孩轉醒的消息。
一日、三日、十日過去,醫師都是面色沉重地從她屋裡出來,一邊走一邊搖着頭,他的心也一日日跟着沉了下去,他不敢去看她,不敢面對一個他無法接受的結果。他隻能一夜一夜地在屋頂去看着夜空,祝禱她能夠醒來。
終于,在昏迷半月之時,許清月悠悠轉醒,人瘦的幾乎脫相,從此就有了心悸的毛病,時不時就要發作,醫師經曆萬難,才研制出了壓制的方子,此生,她隻能和藥物為伴。
任衍之本就不愛多言的性子,自此更為冷冽,日日鑽到書房,去看各類醫術,每每外出曆練,都要走訪當地醫師,尋醫問藥,隻求能治好她。
溫明昭這才真真切切地看出了他們二人的羁絆,許清月之前的寥寥數語,平淡地講述了這件往事,但是在幻境中,溫明昭才體會到任衍之的情緒波動之大。
她回過神,幻境之中,已過數年,侍從們臉上都是喜色,紅綢、紅燭裝點,紅毯鋪就了一個禮堂,幻境随着主人心境而變。
是誰要成婚?
溫明昭忍不住眼睫顫了顫,不知怎的,一種酸楚之感油然而生。
很快,新人入場,卻扇後,俨然是許清月的臉,芙蓉如面柳如眉,紅唇微揚,勾出些許笑意。
那麼,新郎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