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是誰?
溫明昭在攢動的人群後,看見了任衍之,他今日着淡色,神色也淡淡的,與這喜慶的場面格格不入,她轉過頭去看向一雙新人,新郎居然是任禹之!
她訝異一瞬,隻見眼前畫面再變,任禹之和許清月神仙眷侶,攜手接任任家家主與主母之位。
任衍之居然辭别了兄長,隐于山野,一直獨自一人,漂泊在這世間。
看到這裡,溫明昭嗤笑一聲,他的幻境裡,沒有她,隻有他對許清月靜默的、無聲的守候,直到她成婚,他才放下心結,默默退場。
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麼?
溫明昭閉了閉眼,催動靈力,讓自己從幻境中蘇醒過來。她盯着任衍之緊蹙的眉,看了片刻,再次嘗試喚醒他,但他并沒有反應,還是沉湎于幻境中。
對許清月的執念竟這麼深嗎?
幻境中,任衍之的生活平淡而無趣,直到他遇到了溫明昭,那是一個明媚的午後,他照常修煉,在一個密林裡,遇到昏迷的少女,看見少女的面龐,俨然是他心中所想。
他出手相救,在他日日不離的精心照料下,養好了傷,她的到來,為他的世界染上了顔色,她古靈精怪,時刻牽動着他的情緒,常常拉着他天南地北地跑。
去找秘境曆練,去找世間美景欣賞,去各個州城、去人界、去山林、去曠野、她總是那麼有生氣,像一束照進他生命中的光。
他終于看清了自己心意,他對于她,是一種名為喜歡的感覺。
一天夜裡,二人如往常一般靜靜躺在草地上,觀賞夜空,他輕輕開口,“咱們回靈都吧。”
少女的頭轉過來,皓齒明眸,疑惑道,“去靈都幹什麼?”
“成婚。”他拉起她的手,坐起身,神色認真道,“昭昭,我們成婚吧!”
少女愣怔一瞬,随即笑開,“好呀!”
随着話音落下,隻見她裙擺一飄,雙手就已環在他的腰際,他的心終于在這一刻,被完完全全地填滿,同樣環住了她纖細的腰身。
他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捧着她的臉,深吻下去。
他想,終于得償所願,擁了天上的明月入懷。
二人回到靈都,得了兄長和長嫂首肯,擇日成婚,洞房花燭夜,他回到房間的時候,她已沐浴完畢,穿着寬松的裡衣,一邊吃着桌上的果子,一邊百無聊賴地等着。他走進屋,見她如此,笑了笑,果然是她的性子,繁文缛節,她一樣也不要。
見他進來,她的眼眸亮了亮,“你回來啦!”
她走上前為他寬了外衣,他的嗓有些幹澀,喉結一滾,他用指節按了按,道,“我去沐浴。”
等他再次回到房中的時候,溫明昭取了本書放在床上,她正趴着翻閱,腳丫時不時晃一晃,青絲鋪在她的背上,也鋪在書邊。
他緩步走過去,把她撈到腿上,一手把書随意扔在地上,少女眼眸睜大了些,“欸!書!”
他眸色漸深,“這個時候,就别管書了……”,他哄着她喝了交杯酒,又把她抱到床榻上,捏了捏她的手指,少女臉頰上罕見地浮出一絲绯色。
正欲吻下去,面頰上竟然傳來一陣疼痛之感,他本不想再管,但是眼前的少女居然變了模樣,從嬌羞含春,變為了蹙眉抿唇。
她的手還在拍着他的臉,語氣隐含怒意,“任衍之,醒醒!”
……
他雙眼迷蒙,反應了半晌,才恢複清明,猛地坐起來,這才意識到自己陷入了幻境中,再去看眼前少女的臉,他的耳尖飛快地紅了,他扯了扯自己的外袍,向中間蓋了蓋。
因着這刻意的動作,少女的目光随着他的手往下挪,還未等她看清,他又猛地起身,幾乎落荒而逃。
少女清脆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你到底幹什麼啊!”
……
他也想知道他在幹什麼……
任衍之提着氣,催動靈力,縮地成寸,遠離了擾亂他心神的人。
他深深吸了幾口氣,才壓下那股燥熱之感,幻境中的一幕幕還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他這時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大概已經改了主意,不想退婚了。
他也不想再去想在靈都她是否約束,那裡是否适合她,他此時隻有一個念頭:要把她留在身邊。
他想:等解決了師姐的毒,就成婚。
*
見他像見了鬼一般跑開,溫明昭本就有些郁郁的心情更差,她深吸一口氣,心中默念不跟他計較,不跟他計較。
任禹之竟自己從幻鏡中蘇醒了,由此可見他心性之堅,并無什麼執念與心結。
二人合力将旁邊的許清月喚醒,許清月臉色蒼白,顯然并不好受,詢問才知,她陷于毒性侵染的幻境裡,一遍遍經曆病痛折磨,讓人心疼。
溫明昭正在勸慰,任衍之回來了。
他晦澀不明地朝她一眼,又恢複了一貫沒什麼表情的樣子。
溫明昭心裡更煩悶了,看見自己他很不高興嗎,從幻鏡醒來,對她避之不及,難道是因為幻境裡看見清月姐姐和任大哥成婚,所以一時接受不了?
溫明昭得出了一個結論:任衍之對清月姐姐的執念不是一般的深。
經曆過幻境後,幾人定了定心神,才重新出發,花海的另一側是一個山谷,穿過眼前的山谷後就能到達無妄山。
許清月狀态不太好,任禹之一直牽着她一路走着,溫明昭和任衍之就在他們身後跟着。
任衍之的眼神一直在二人緊握的手上,神思不屬。
溫明昭也發現了這一點,默默不語,她一點都不想和他說話!
幾人走到山谷入口處。
“咔嗒”,一個突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像是觸發了什麼開關,幾人心中一凜。
不好!任衍之迅速抓住了溫明昭的腕骨。
未給做出反應的時間,地面瞬間坍塌,光亮消失,幾人極速下落着,他們嘗試催動靈力,剛剛凝集在指尖的靈力又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