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方姑姑心頭一跳,公主摔了一盞茶。
仝志小心觀望公主,公主臉隐在陰影中看不清,捏着狀紙的手指隐隐發白。
方姑姑與仝志悄悄對視,方姑姑極小幅度搖了搖頭。
“信是誰送來的?”
仝志立刻答道:“是個瘸腿老漢。”
“住在何處?”
“這……”仝志答不上來,因為沒派人跟着。
公主下巴揚了揚,“去查,将此人來曆查清楚。把李四給我找來。”
仝志立刻去了,方姑姑趁着檔口趕緊清理幹淨地上碎片。
李四來得很快,“公主!”
公主将手中的訴狀豎起,“把這份訴狀抄下來,你親自帶人去,每一句話都給我查實了,是真是假,什麼時候在哪裡發生了什麼事,誰能作證,簽字畫押,然後給我帶回來。我給你一旬的時間,查不清楚你自請出府。”
李四表情凝重抱拳道:“遵命。”
方姑姑靠近公主殿下時才發覺,殿下眼底滿是洶湧地怒意。
“周倉……”公主幾乎咬着牙說出這個名字,憤而咆哮,“國之蠹蟲!”
李墨靜靜聽着公主府侍衛從門口奔跑而過,佩劍與甲胄撞擊在一起,發出哐當聲,少頃便歇。
李墨翻個身,替黃昭蓋上被子,閉上眼。
國子監課業仍然照舊,過了第一日的熱鬧,告示欄邊人少了許多,學監周正陰沉地在一側觀望。
田錄事走過來,縮着手說了一句:“周倉今日告假。”
周正沒有反應。
田錄事便知此事他已知曉,撇撇嘴不再多管閑事。
反正回監裡也無事,索性陪周學監在此站一會,免得他太突兀。
偏偏公主今日從此處過,田錄事連忙行禮,公主停在路中央,對田錄事視而不見,視線落在周正身上。
田錄事瞧公主的眼神便覺頭皮發麻。
好在公主隻是停頓了一下,很快便走。
田錄事暗自琢磨:周倉那個禍害,可别是有事牽連周正啊!嘶~還是離周正遠着點兒。
“李墨,有人要見你。”
李墨在國子監上課,忽聞有人說話,一個身穿家仆服裝,半低着頭看不清臉的人靠近他說道:“酉時翠雲樓,請帶着黃昭一同去。”
說完那人不等李墨回答便快速離去,不一會便消失在國子監角門。
李墨譏笑之色轉瞬即逝。
酉時已到,但翠雲樓中卻沒有等來客人。周倉焦急地在廂房中轉來轉去,不時催促小厮下去查探。但一直等到戌時都不見人來,周倉這才确定自己是被人放了鴿子。
他氣得當場掀翻了桌,身後堆積如山的貴重物品也被踢得七零八落。
“不識好歹的東西!”周倉大罵。
熟料,此時一人推門進來。
周倉受驚,原來是自己叔父周正。周正換下了國子監的官袍,穿着一身素衣,周倉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周正關上門他才醒過神。
周倉立即上前告狀道:“叔父你瞧,那李墨根本沒來,這種人跟他講什麼道理?不如逐出國子監!”
周正看了一眼小厮,小厮立刻退出去。
周正坐在一旁尚未倒下的木凳上,雙手搭在膝頭,眼神從上往下将周倉打量個遍,像是在估量什麼。
周倉心頭不安,連忙讨饒道:“叔父,你看,不是我不願意求和,是那李墨根本不理睬我啊!您瞧,我準備了這麼多财物,可他壓根沒來。”
周正瞧了瞧地面上亂七八糟的物件,金銀細軟一應俱全。
“叔父,我是周家唯一的子孫,您千萬不能不管我呀。”周倉慌了,跪倒周正膝邊祈求道,“叔父,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欺負黃昭,我一時鬼迷了心竅,我真的知錯了。”
周正抿唇,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連日周旋讓他感到疲倦,他問周倉:“你跟我老實說,還幹過什麼事。”
周倉眨眨眼,無辜地搖頭道:“沒了!真的沒了!叔父您相信我。”
周正狐疑:“我沒調來國子監之前,你真的沒幹過其他事?我警告你,今日若你不肯跟我說實話,來日我也救不了你。”
周倉頭搖的像個撥浪鼓:“我真沒有。叔父,我就是一時沖動,嫉妒了黃昭才學,才想不開,真沒别的了。”
周正雖然不相信,但自己來國子監不過兩年,确實沒聽到什麼風聲。
周正思索片刻道:“既然如此,公主也應是小懲大戒,不會真要将你除名,改日你親去公主府上負荊請罪,求得原諒,再奉上财物,想必可保你安全無虞。”
周倉沒出聲。
“嗯?”
周倉連忙道:“是是叔父,我一定去。”
周正颔首:“起來,收拾東西今日先回去吧。”
周正先出了門,小厮進來預備替自家公子幹活,不妨看到自家公子面目猙獰地跪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