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濟隻匆匆看了那人一眼,心底卻升起了一股強烈的直覺。
那人,和魔頭麟天,定然脫不了幹系。
李拾虞注意到蒼濟的異樣,偏頭問他,“怎麼了?”
“看到了一個人,有點眼熟。”蒼濟不能完全确定,當着湘兒的面,也不便說得太清楚。
湘兒将幾人各自帶到房間後,便去忙了。
稍後,幾人聚到李拾虞的房間,打開門,方便觀察庭院中來往的家丁和丫鬟,也防止有人在門外偷聽。
星柔坐到李拾虞身邊,十分欣喜,“姐姐,他們家的房間好大呀!而且還能給我們一人一間,床、桌椅、綠植、字畫,有好多東西。按照那位夫人的意思,我們是不是不用給錢住呀?”
“當然不用,是她要請我們來住的,幫她家做事,她還要給我們錢呢。”沈潛彈了一下星柔的腦門兒,嫌她愚笨。
星柔自然不甘示弱,她擡手就要彈回去,和沈潛兩個人胡亂打着手。
李拾虞覺得哪裡怪怪的,她盯着星柔和沈潛活潑打鬧的樣子,明白了哪裡奇怪。
她擡眼看向高處的門楣,上面黃色的靈符正随冷風微微搖晃。
“看陳舊程度,應是貼了已有三個月了。”蒼濟冷不丁地開口。
李拾虞轉頭看向他,發現他正看向自己剛才看着的地方。
“星柔,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李拾虞柔聲問道。
星柔露出疑惑的表情,她低頭看看自己,搖了搖頭,“沒有啊,我覺得挺好的。而且剛吃飽了飯,還很開心呢。”
李拾虞看向沈潛,又看向門楣上的靈符,“把它摘下來,夠得着嗎?”
“哼,小菜一碟!你敢小瞧我?”
沈潛腳尖點地,一躍而起,他一手摘下靈符,一手撐住門楣,在空中蹬了一腳門框,轉了個身,穩穩地落在了李拾虞面前。
“給你。”他得意地昂起頭,指尖捏着靈符,遞到她面前。
李拾虞接到手裡,微挑眉,“你不怕這符嗎?”
“怕什麼?它對我又沒有影響。”沈潛漫不經心地坐下,随即反應過來,猛地拍一下桌子,又站了起來,“你以為它克我,那你還讓我去拿?”
“你這不是沒事兒嗎?而且你又不怕,它對你沒有影響。”李拾虞把符放在桌子正中,眼睛一轉,視線看向他處。
沈潛委屈地看向蒼濟,想要讨一個公道。
“咳……這符,許是時日久了,失了法力。”蒼濟拉回話題。
星柔好奇地伸出手,向這舊符探去,然而指尖将将觸碰到符紙,手指和臂膀就感受到一陣酥麻,害她下意識縮回了手。
“啊!”
她尴尬地笑了笑,“不摸沒事兒,摸一下的話,還是有感覺的。不過,也傷不到我,看來我還是變強了啊!”
李拾虞将手指點在符紙上,閉着眼睛,口中默念咒語。
随後,她睜開眼睛,“上面的法力很邪門兒,不像正道的印記,并且很微弱,防不了什麼邪祟。應該隻對遊魂有效,對成了形的妖,是沒有用的。”
“等到入夜之後,陰盛陽衰,便可确定這符紙的最強法力了。”蒼濟看向院中,“隻是,恐怕這是有人刻意為之。”
入夜後,申府的下人散了大半,剩幾個挂燈籠的,還踩着梯子爬上爬下。
李拾虞換了一身素色衣服,發簪也換成了木色荊钗。
她躲過偶爾巡邏的家丁,在府中輕盈穿梭。
李拾虞尋了一處靈符法力最弱的地方,打開裝有申令芸魂魄的葫蘆,“申姑娘,你出得來嗎?”
葫蘆裡沒有魂魄出來,也沒有聲音回應。
李拾虞戴上绛顯,眯着一隻眼睛,往葫蘆裡看去。
天黑光弱,她看不清楚。
她看看葫蘆底,懷疑是不是拿錯了葫蘆。
“我出來了。睡着了,這會兒剛醒。”申令芸從葫蘆中飄出來,坐到李拾虞身邊。
一人一鬼坐在屋脊上,一起曬月亮。
李拾虞看申令芸沒有一絲不适,便收起了葫蘆,“你家中的這些符,防不了妖啊鬼啊的,你不用擔心了。”
“可是,貼了這些符之後,家中确實不再有怪事了,夜半之時,也沒有人飄來飄去了。”申令芸不明白。
李拾虞左思右想,隻想到了一種可能。
“為你家貼符紙的,是什麼人?你清楚嗎?”這個人,有問題。
申令芸想了想,“好像是姓陸的,我聽母親提過幾次。叫陸什麼來着?”
“陸玄甯?”李拾虞猛然想起白天的時候,鼠毛灰提過的名字。
“對,陸玄甯。你怎麼知道?你們認識嗎?”申令芸有些疑惑。
“今天聽别人提起過。”李拾虞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塵,“既然已經把你帶進來了,那你就自己轉轉吧。不過,要記得,天亮之前尋避光之處,或來尋我。”
“多謝姑娘。”申令芸起身,微微屈膝,朝李拾虞行了一個謝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