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幾歲了嗎?”陸玄甯手握匕首,朝李拾虞靠近,“跟我玩兒心眼,你還太嫩了點兒。”
“等一下!你是要查我的戶籍嗎?未免管得太多了些吧?”
李拾虞暗中蓄力,憑借她自己僅剩的靈力,還有蒼濟渡給她的那些,全力一擊,不是問題。
“你長得像我的一位故人,我必須查驗清楚。”
陸玄甯果斷封住李拾虞的穴道,“我看見你的小動作了,我說過,你還太嫩了點兒。”
手起刀落,匕首劃過李拾虞的手臂,鮮紅的血液瞬間湧出,往下滴落。
陸玄甯把聚魂珠放在血流之下,任由新鮮的血液滴濺在珠子上,他隻顧觀察聚魂珠的反應。
透明珠子内的綠色煙霧先是畏懼躲避,即使隔着一層珠壁,仍朝更遠處飄散,生怕沾上一絲血液。
然而,經過小心翼翼的試探之後,聚魂珠裡的煙霧瞬間入了魔,發瘋似的沖向血液與珠子碰撞的地方,将珠外的鮮血狂卷入内,轉眼間便吸收了個幹淨。
不同于描繪丹青時的色彩變化,聚魂珠中的淡綠色煙霧在吸收了李拾虞的鮮血後,反而變得更綠了。
珠子裡的煙霧變成了墨綠色,仍向上緩慢沖撞着,渴求新的血流。
李拾虞感到一陣惡寒,她不記得她與魔族有過糾葛,難道她的血,可以滋養魔族的魂魄嗎?
“師妹……阿黎……”
陸玄甯面露喜色,他激動地捧着聚魂珠,放聲狂笑。
“哈哈哈哈……阿黎……終于讓我找到了!我一定會讓你活過來的!哈哈哈哈……等我,我一定會救你!”
“不是蝶邬的殘魂嗎?阿黎是誰?”李拾虞更加摸不着頭腦了。
李拾虞的聲音雖小,卻還是被陸玄甯悉數聽到了。
“你懂什麼?!”
陸玄甯轉過身來,表情兇狠,他時而露出獰笑,時而痛苦掙紮。
“我找了阿黎四百多年,四百一十七年!起初,這一縷殘魂飄蕩世間,氣息微弱,還好我抓住得及時,沒讓它逸散。三百九十年前,我尋到一處戰場,那裡明明有她的氣息,我找了整整半年,卻什麼都沒有找到。”
四百一十七年?戰場?李拾虞算算時間,這與她的年紀相同,而她離開未亡城時,正是三百九十年前。
“這一縷殘魂,我養了許久。一百年前,我遇到了蝶邬。她受了傷,倒在路邊,眼看活不成了。我與她做了交易,借她的身體養這縷殘魂,我便救她性命。可是,蝶邬近幾年越來越不安分,她開始想要與阿黎的殘魂融為一體,她想要取代阿黎。呵……怎麼可能?”
陸玄甯冷笑一聲,看向李拾虞。
“蝶邬取人族女子皮囊,是想要借由皮囊,畫成阿黎的模樣。真是天真!我縱容她折騰,也是想要再見阿黎一面。誰承想,她卻不争氣。不看身份地位,殺了刺史的女兒,差點斷了我跟申景榮的交易,不看實力懸殊,輕狂大意,死在了你的手上!我真是高估了她的能耐,竟然會敗給一個傳送幾裡地都會暈的人。還好,還好那女子身上沾染了一些魔氣,還收得回來。”
“……”李拾虞不理會他的嘲諷,隻是暗中較勁兒,沖破穴道。
一隻指甲蓋兒大小的紙青燕從李拾虞的身後飛出,趁陸玄甯不注意的時候,飛到李拾虞眼前,上下翻倒,轉了個圈。
陸玄甯看向李拾虞時,那紙青燕便嗖地飛向她的脖頸,藏進了她的頭發裡。
“你說的這個阿黎,是你的師妹?”李拾虞佯裝好奇,轉移陸玄甯的注意,“可是,我并不認識。你可以多跟我講講她的事情嗎?”
“你不認識?你身上明明就流着阿黎的血!而且你刺進蝶邬心髒的那把劍,正是那個男人的!”
大喊之後,陸玄甯深呼一口氣,壓下他的憤怒。
“玄黎,我的師妹,我們自幼一起長大,一同修行。原本日子一天天過下去,就已經很幸福了。有一天,她說她要下山闖蕩,她要去看她沒有看過的人間。這一去,她的心就再也沒有回來。後來,她說她要庇護天下蒼生,要保護她愛的人。呵……什麼天下蒼生,什麼所愛之人?為了那些不相幹的蝼蟻賤民,為了那個男人口中的狗屁大義,她要付出她的生命,簡直是愚蠢!”
他輕輕撫摸着手中溫熱的聚魂珠,“不過,現在沒有那些問題了。隻要有這一縷殘魂,再加上你的新鮮血液,我可以讓她再活過來。以前的事情,我都可以不計較,隻要她活着,活着就好。”
陸玄甯癫狂的目光緊鎖住聚魂珠裡的墨綠色,完全忘記了留意李拾虞的動作。
李拾虞悄悄沖破穴道,舉起雙手,低聲喚道:“淩霄!”
淩霄藤蔓自袖中飛出,幾枝絞斷束縛她手腕的麻繩,其餘枝蔓直沖陸玄甯而去,死死捆住了他。
陸玄甯在意的聚魂珠失手掉落,他心急之下立馬去接,卻因藤蔓束縛,倒在了地上。
“既然搶走了,還是要好生保管才是。”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出現在眼前,那人彎腰撿起聚魂珠,拿到陸玄甯眼前晃了兩下,又收了回去。
陸玄甯掙不開淩霄的束縛,氣得他躺在地上直蛄蛹,卻無能為力。
李拾虞把身上的麻繩扔到地上,一手撐地,一手扶膝,咳了兩聲,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