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禅院直毘人倒下,感到有些無趣的惠收起了言靈,眼中的金色也悄然消退。
“啪”
清脆的響指将沉浸在言靈中的禅院衆人喚醒。他們看看手中的武器與術式,再看看倒下的家主,這些平時腦子不太好的長老們此刻腦瓜子倒是轉得挺快,雖然一如既往地聒噪。
“你這小子到底幹了什麼?!”
“來人,快來人給家主大人治療!”
“人都去哪裡了?!”
盡管這樣吼叫着,卻沒有人再輕舉妄動。十分戒備地守着他們的家主大人。
對于這鬧劇一樣的場面,黑發少年隻是揉了揉耳朵,然後在影子裡掏了掏,黑色的陰影蠕動翻轉,一副看起來就很貴(實際上也很貴)的木質桌椅就出現在了這一地狼籍的庭院中。
坐下之後,惠再次感慨,這次出門帶上這個真太對了,嘲諷效果拉滿了,好耶!隻不過影子裡不太好放茶點,有點遺憾。
等一下再去買點生八橋吧,媽媽應該會喜歡的。
而對于惠這種貼臉挑釁的行為,禅院家的老橘子們不出意外地又炸了。污言穢語不堪入耳,因此惠大方地再送了他們兩槍。
“還沒吠完嗎?”
子彈擦着叫的最兇的人的眼角飛過,留下血痕,少年人眼中的漠然比極地冰川還要冰冷刺骨。
院子裡的叫嚣像是按下了靜音鍵,真好垃圾閉嘴了。
在一陣兵荒馬亂但是靜音模式的救治之後的禅院家主終于轉醒,此刻形容狼狽的他揮開想要攙扶他的手,站到衆人之前,面沉如水地審視庭院中悠然坐定的少年人。
“你想要什麼?”
禅院直毘人的咒力不再内斂,庭院之中壓力驟升。
“我從一開始就說過,隻是來處理私人恩怨罷了。”
惠翹着腿,垂着眼漫不經心地挼着手裡白茸茸的脫兔,姿态閑适絲毫不受影響。
“您年紀大了聽力不太好還是理解能力有什麼問題?”
“外人可沒資格對禅院的家事指手畫腳。”
禅院直毘人絲毫不在意惠話語裡的諷刺,一手算盤打得巧妙又不動聲色。
直毘人當然可以将曾經和甚爾不對付的家夥們全都交給這個孩子,畢竟『十影』的份量足以讓他放棄那些不成器的廢物點心。不過前提是惠必須承認自己是禅院。
隻要惠接過話反問,那麼他就可以掌握主動權。
正在揉兔子的惠并沒有按禅院直毘人所想接過他的話,而是直接掀了他的算盤。
“您憑什麼會以為我看得上垃圾。”
年幼的儲君不再掩飾眼底翻湧沸騰的金,冰冷鎏金的獸瞳鎖定了獵物。
“都閉眼!”
意識到惠的眼睛不對勁和幻術時禅院直毘人就一直警惕着,此刻直接閉眼大喝一聲。
隻是可惜他想錯了,也晚了一步。
威壓如巨浪一般将衆人吞噬,咆哮的業火誓将一切燃盡,地獄已至。
【言靈·婆娑世界】于此展開。
緊閉雙眼,用術式勉強支撐起身體,耳畔此起彼伏的倒地聲錘打着禅院直毘人的神經,因人類本能而生的戰栗自脊背而上壓迫着神經。
“睜開眼吧。”
白茸茸的兔子回歸陰影,兇惡的獸徹底徹底露出獠牙。
被強制命令着睜開眼睛,禅院直毘人恍然間看到了盤踞在伏黑惠身後銀白色的龍影。
“你!你是!”
怪物!他和那些人一樣!都是非人的怪物!!!
沸騰的黑影壓制住禅院直毘人所有的掙紮,驚愕的話語被窒息截斷,少年人從容起身,冰冷的/槍/口抵住他的眉心。
這一刻,禅院直毘人已經分不清這究竟是幻術還是真實,眼前少年似乎和多年前那個血洗禅院家的身影重疊。
惠滿意地欣賞着的禅院直毘人眼中的變化,唇邊的笑容可愛又無害,鎏金的眼中卻又平靜至極,割裂又怪異。
“希望您喜歡這份遲來的見面禮。”
槍聲響起,鮮豔的血花綻開,一切都歸于平靜。
微風劃過庭院,吹皺造景池的水面,漣漪撞碎虛假的倒影,惠立于庭院中央,四周是散落一地的禅院衆人,他們臉上盡是驚懼與痛苦。
方才的一切不過是言靈鈎織的幻夢,視線掃過地上的橫七豎八倒着的衆人,惠長舒了一口氣,心中泛起小小的雀躍,看來這次試驗很成功,他操縱言靈的精度又提升了一點。
平時惠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場地和素材去提升自己使用言靈時的精确度,更何況家裡的大人們對他言靈的管控也非常嚴格,一般情況下他根本用不了言靈。
不過惠對此非常理解,誰讓他的【婆娑世界】是等級極高且非常危險的精神系言靈呢。
不過有人上趕着着找抽這可真是解決了他缺少實驗素材的問題。感謝大自然的饋贈,雙手合十.jpg
隻是惠還沒快樂兩分鐘,額角的刺痛就把他拉回了現實,他皺着眉有些懊惱地喃喃自語:“果然還是有些勉強嗎?”
雖然說【婆娑世界】能夠以自身為中心構建領域,讓多個目标進入幻境,但是這也是他第一次這麼大範圍的對多人釋放言靈。不過這應當還不是極限,下次有機會再慢慢試吧。
忽然,惠腳下的影子翻湧,黑色的式神犬再度重陰影中出現,歡快地搖尾巴,向主人邀功,它們已經找到目标。
“小黑,小白在那邊守着嗎?”
“汪汪!”黑色的式神犬興奮诶回應主人。
“好狗狗,我們去了藏書室就去找它。”
“汪!”
擡腳跨過滿地橫趟的路障們,少年和黑犬一路和諧向着目的地前進。
這邊惠在禅院家愉快進行言靈精度實驗的同時,遠在本家的家長們也沒有閑着,他們正在絕贊欣賞自家小孩平推敵方水晶的英姿。
輝夜姬投放的光屏中正實時同步着惠在禅院家的動向。
“唔喔,小惠這一手言靈玩的挺6啊。”路明非就惠使用言靈的時機與操作表示肯定。
源稚女撐開桧扇掩唇輕笑,眼睛裡是壓不住的驕傲,對自家小孩的誇贊的同時也沒忘拐着彎表揚自己:“那是當然,看來之前的訓練很有成效。”
同為精神系言靈的持有者,惠往日裡關于言靈的訓練都由源稚女指導的。
“是是是,多虧我們副家主大人教的好。”路明非有些沒眼看源稚女那副尾巴快翹上天的樣子,随後将話題抛給了孩子他大舅,隻不過不再是單純的誇誇了。
“象龜,關于繼承人指定你想好了嗎?”
本來輕松的氣氛因為這句話陡然變得凝滞,源稚生看着屏幕的的半大少年,微微輕歎并不做聲。
他們讓輝夜姬實時轉播惠清算禅院家的行為雖然讀作擔心,但是同時也可以寫作監管。等級過高的血統與言靈是把雙刃劍,他們不得不防。
想到這裡,源稚生笑得有些無奈:“他才十二歲,我就算想退休,但也不至于這麼急。”
内三家新生代目前隻有惠一人,惠算得上是蛇岐八家衆望所歸的下一任大家長,隻是作為舅舅,源稚生不希望惠的人生過早地被家族責任束縛,他的以後人生該有更多的選擇,所以縱使惠自己想成為舅舅的繼任者的意向,源稚生也遲遲未立少主。
聞言,路明非歎了口氣,也不在多話。
有一說一,路同志知道自己本不該多嘴蛇岐八家的繼承人指定的,他也知道象龜的糾結,但是象龜和惠現在這件事上的擰巴樣真的是誰看誰焦心。
當舅舅的覺得小外甥的人生不該像自己一樣困于家族,而外甥卻固執地想要接繼承舅舅肩上的責任,兩個犟種誰也不願意讓步。
“他還小,未來哪裡能這麼早下定論。”源稚女皺着眉岔開話題順帶理了理衣服起身準備離開。
“北海道那邊還在等着我,我就先走了。”
說到最後源稚女還有幾分咬牙切齒,如果北海道的行程不是一早定下的,實在是是推脫不得,他才不會中途缺席他們家崽的冒險直播了!對此,源稚女先生表示他真的會謝,下一次他一定要安排好檔期!
出門前源稚女還不忘囑咐他哥還有妹夫:“後面的記得給我留一份錄像啊,我要算進惠的成長記錄裡。”
他就算看不上直播也要看上錄播,雖然這樣暗中觀察小外甥可能不太好,但是這可是珍貴的成長素材,錯過一次少一次。
路同志對副家主的離去深感惋惜,并表示備份一定會為他留好。而源大家長對于弟弟被友人兼妹夫越帶越開朗(跑偏)的畫風這件事他隻能以臉上三分欣慰三分心累以及一分果然如此,堪比扇形統計圖的表情以示回應。
而路同志懶得管象龜同志臉上精彩的扇形統計圖直接精準一刀插上他的心:“你就說你要不要錄像吧。”
……
短暫的沉默之後是大家長堅定的回答。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