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旻腦子裡浮現出簡潔的背影：“我知道你不想傷害她，可你已經傷害了。”

“有些錯誤是沒辦法彌補的。”他更像是在對自己說。

“老闆，來了嗎？”汪泉癱倒在桌上，酒瓶碰撞出清脆的聲音。

姜恒之把車停在巷子口，進店就看到酒瓶摔了一地。他拿了掃帚和撮箕清理地面，又把桌上的空瓶子收走，叫人端了壺茶來。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小口：“大白天就喝成這樣，你可真行。”

“這家店現在歸我了，以後你替我打理吧，工資肯定比你現在高，另外年底再算你分紅怎麼樣？”

“我叫你來是談感情的，不是來談錢的。”

“有錢了什麼樣的找不到。”

“不會再有第二個芊芊了。”

“你變了，姜恒之你變了，你現在眼裡隻有錢，你根本就不懂。”

“那你去找她啊。”

王榮快要哭了：“我怎麼找？我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我知道，她也知道我知道，我怎麼面對她？看到她我隻會想起她跟别的男人睡過。”

“不止一個。”王榮握緊拳頭，不停地敲着桌子。

姜恒之搖了搖頭，繼續喝茶。

“我難受啊。”王榮又開了一瓶。

“我還有事兒，等你清醒了好好考慮我跟你說的話。”姜恒之起身準備離開，“少喝點兒酒，多喝點兒茶。”

他又對酒保道：“看着他點兒。”

芊芊把簡潔帶去出租屋，開了兩瓶紅酒：“陪我喝點兒。”

“我懷孕了。”

芊芊瞠目結舌，好一會兒才問：“他知道嗎？”

簡潔點了點頭，芊芊又問：“他怎麼說？”

“他随我。”

“随你？你打算怎麼辦？生下來？”

“我也不知道。”一開始她是堅定的，可宋旻的态度讓她猶豫了。

“我爸和我弟也都知道了。”說到這兒簡潔又濕了眼眶。

芊芊拿了包紙給她：“難過就哭會兒。”

簡潔仰頭歎氣，這樣眼淚好像就不會流下來。

“好累，不知道怎麼選才是對的。”

“上一個孩子流産的時候我很難過，我以為和自己沒什麼關系的，可他走了，我心裡像被什麼東西挖了一腳，那種感覺太難受了。”

命運似乎總是開不合時宜的玩笑，她下定決心要等宋旻，孩子先來了。

長夜無眠，長夜無眠啊！

上一個孩子流産，也許就是因為憂思過重，沒有休息好。現在她躺在床上，閉着眼，想象着自己在一片一望無垠的草原上，悠閑地看着吃草的牛和羊；累了就躺在草地上，望着天上的雲，飄呀飄，飄呀飄......

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她睜開眼，沒有蔚藍的天，沒有潔白的雲，肚子餓得咕咕叫。

鬧鐘早就被她關掉了，難得睡到自然醒，沒想到醒得這麼早。

聽到腳步聲宋旻從沙發上坐起來，又給她吓一跳：“你怎麼......你什麼時候來的？”

“昨天晚上。”準确說應該是淩晨1點多，汪泉躺下了他才走。

簡潔瞟了一眼，兩個抱枕落在地上，連床毯子也沒有。

“你要去上班嗎？”

簡潔沒有回答，反問道：“你不去上班？”

“我被停職了。”宋旻撿起掉落的抱枕，拍了拍灰，“正好可以休息幾天。”

“你餓了吧，我給你煮碗面。”

“我不想吃面。”

“那我去買早飯。”

簡潔沒有拒絕，他便披上衣服下樓了。

她不知道在想什麼，電話鈴響了幾遍她才回過神來，走回房間已經挂掉了。

看到是簡單打來的，她趕忙回了過去。

“你到了也不給家裡打個電話，是生我和爸的氣吧？”

“爸怎麼樣？”

“死不了。”

“對不起，”簡潔哽咽道，“我是怪自己。因為我的事，讓你們在村裡擡不起頭來，讓你們擔......”

“别說了姐，隻要你好好的，爸需要時間來接受這些事。那天你走了，他一直在歎氣。”

他一定不敢出門吧，他最怕村裡人指指點點了。那個畫面光是想想就讓人窒息。

簡潔放下電話往外走，宋旻也剛好回來，看見她臉上挂着淚痕，不由地心疼。

“快來吃吧，吃了我送你去上班。”

宋旻不知道怎麼安慰她，于是又道歉了：“對不起，我現在還不能給你和孩子一個完整的家，所以我昨天才說出讓你自己做決定那種不負責任的話，我是孩子的父親，我想請你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也一樣舍不得他。我知道你會背負很多你本不該承受的，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你别憋在心裡，别那麼堅強，我想盡我所能，和你一起承擔，一起面對已經發生的和将會發生的一切。”

因為諾言可貴，宋旻才不敢輕易許下承諾。可他曾千萬次地想過，要和簡潔組成一個簡單而溫馨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