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潔起來宋旻已經不在了,桌上留了早餐和字條:微波爐加熱再吃。
她先去刷牙,洗漱台上也貼了字條:遇到什麼煩心事了能跟我說說嗎?至少現在我們還沒有分開。
煩心事?她的煩心事可太多了。
擦掉嘴上的泡沫她走進卧室,把放在包裡的銀行卡塞到抽屜最下面。
宋旻啊,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呐?喜歡他什麼呢?以後的路,該怎麼走啊?
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向來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劇中人。
吃了年夜飯宋旻悄悄溜走,回到家黑燈瞎火的,進了卧室簡潔也不在,他打開燈看到桌上這兩句詩,他又何嘗不是劇中人呢?
簡潔也不知道張慶天約她做什麼,理由是請她吃飯,感謝她上次把爛醉如泥的他送進醫院且照顧他一晚上。
可一頓飯下來也沒聽到他說一句感謝的話。
天也晚了,簡潔想走了,他還在喝酒,總不能站起來直接走吧?
“想回家了?”
“回不去。”簡潔回過頭看着他,“太遠了。”
張慶天笑起來:“那就是想宋旻了。”
“張總你呢?怎麼不回老家?”
“我早就沒家了。”
“16歲那年,我帶着我表弟和我親弟弟下河遊泳,我以為河水很淺......”張慶天哽咽難言。
簡潔拿開酒杯給他倒了杯溫水。
“父母死得早,寄人籬下的日子,其實也還好,舅舅家也困難但還是供我讀書,是我害死了我的兩個弟弟,害死了我舅舅。”舅媽改嫁,舅舅酗酒,他找到人的時候已經凍死在河邊了。
這麼多年了,他不敢對别人說。
都是意外?都是命?簡潔找不到合适的話來安慰他,别人的苦難永遠無法感同身受。
憂傷的旋律響起,是宋旻打來的。
“喂?”
“你在哪?”
“在吃飯,在外面吃飯。”
“一個人嗎?我來找你。”
簡潔看了張慶天一眼:“跟一個朋友。”
“把地址發我,我來接你。”
“不用。”簡潔不等他回複就挂掉了。
“回去吧,不早了。”張慶天看出她的顧慮,“我,沒問題,放心。”
怎麼說呢?張慶天也算是除了芊芊外她在金都認識的第二個朋友。她是有些擔心的。
“都喝成這樣了?不等我來一起喝。”宋旻溜走後姜恒之也偷偷走了。
“你來得巧,替我送送她。”
“不用,不用麻煩。”簡潔拎了包要走,“你照顧他吧。”
姜恒之還是跟上來了:“走吧嫂嫂,我送你。”
“不把你安全送到家,我兩個哥哥都會怪我的。”
姜恒之給人的感覺怪怪的,可簡潔也說不上來他哪裡怪。
一路無話,臨下車前簡潔對他道謝,去開車門卻打不開。
“初六下午,宋家和陳家約在尋味軒吃飯,就是不知道不知道陳家二小姐,能不能看上我哥?”
“把門打開,請你把門打開!”
“你就不好奇那位二小姐......”
宋旻又打電話來了,姜恒之眼疾手快搶過手機立馬挂斷。
“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會離開你哥,我會離開他的。”
“想和你說說話,畢竟在我心裡,你已經是我嫂嫂了。”姜恒之不忍心看她,扭頭盯着前面,“我也是私生子,從小到大,沒有父親的滋味可不好受,你忍心看到我的小侄兒或是小侄女生下來就沒爹嗎?”
“那天你來,是勸我走的。”
“把手機還我,打開車門,讓我下去。”
姜恒之突然激動起來:“你以為不争不搶就是對的嗎?你以為你一個人把孩子養大他就會感激你嗎?你明明可以為孩子争取一下,你什麼都不做,卻又選擇把他生下來,你覺得自己很偉大嗎?”
她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感覺大家說的都很有道理,為什麼她輕易又動搖了?
“你好好想想我說的話,怎樣做才是為孩子好。”姜恒之取了張名片連同手機一起遞給她,“你想好了給我打電話,我可以幫你。”
簡潔着急忙慌推開車門又停住了:“你為什麼要幫我?”
“我隻是想幫幫那個時候的自己,他要是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在一個幸福溫馨的家庭裡長大,他現在一定會擁有不同的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