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烏血不該出現在一個凡人身上。
容晚立于兩界交界之處,時刻注視着夙晝。
大批兵馬過境,前鋒小隊第一時間發現夙晝,卻沒有立刻挪動他,以免這個脆弱的凡人死掉。
為首的前鋒衛長捏了一個靈決,便帶着十幾人的小隊迅速駐守于夙晝身側。
落烏界的靈火不同于上因界淺橙亮色,而是漆黑的一團墨色光芒,星星點點地照得黑夜将明。
光影落在夙晝的眉眼五官上,他睜着眼睛望向不見天空的密林樹冠,僅有細微的呼吸彰顯他還活着的事實。
那道紅線一般的不晴劍傷痕仍然是刺目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度過,容晚頻繁地敲動劍鞘,指尖的動作越來越快,容皓的仙诏卻遲遲不到。
“碧落,如何?”
等過片刻,靈徑那頭傳來聲音,卻不是碧落的聲音。
一道冷厲如冬日寒冰的男聲傳來,“晚晚,不會有什麼仙诏。”
是容皓。
“哥哥,我……”容晚還沒說話,碧落便開口道,“我哥哥隻送了一道首座的傳音,别的讓我不要多管。”
“這下,我哥哥把我的靈徑也斷掉了。”碧落頗為無奈,卻因容晚焦急而心急如焚,忙道,“仙上,不然……你偷偷溜進落烏界吧,反正您和戮君……”
“好了。”容晚眸光落在一團火光中的夙晝,她忽然覺得這一團光好熱,灼燒到她的靈魂一般,像極了數年前的那場大火,讓她心如刀割。
“仙山,是我說錯話了,那……”
話未說完,碧落那邊卻被強行挂斷了傳音,隻聽見绯泉厲聲斥責道,“碧落,為什麼總是自作主張,憐光上仙是首座表妹,你呢?我呢?這些事的後果,你承擔的起嗎?”
隻聽碧落頗為不服道,“可是……”
下一瞬,绯泉不帶半分情緒,宛如公事公辦地宣诏一般,道,“私下妄議仙上,绯泉自會去禁獄領罪。屬下與碧落無人可依,而這件事首座頗為看重,我等無能。”
“您……”绯泉遲疑了許久,方道,“若是私入落烏界,屬下必不會回禀首座。請您體恤兄長憐愛妹妹之心,屬下想為碧落告假三月。”
容晚輕笑了一聲,語氣中卻有些缺憾,“好。”
靈徑已斷,容晚忽然覺得十分孤獨,數千年來,她第一次感受到上因界的徹骨寒意。
兄長憐愛妹妹之心?
可惜容皓從來不會憐愛她,三分偏愛便是極緻。當年容晚從仙門首座的競台上下來後,幾日後蘇醒,隻聽見衡遊大罵容皓禽獸不如。
競台之上,不留餘地,至死方休。
容皓似乎從不擔心她會死。
容晚不知道,容皓把她丢上競台時是作何感想,也不懂劍光落下,容皓波瀾不驚的眼神。
但她知道,仙門首座的位置比自己重要。
那是她第一次覺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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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随風落,容晚的肩膀上落了雪,烏發随風而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