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靜默後,仙祖終是哀歎一聲,道,“落烏界有一遺迹,乃夙州嫡系傳承。那孩子若是有緣,自可悟道入仙門。”
“跪謝仙長。”容晚再行三跪九拜之禮,再擡眸時,仙府靈階一應消失。
“容晚,你我師徒緣分今日已盡。”仙祖的聲音漸漸遠去,直至消散。
茫茫一片虛無,雲霧缭繞,容晚提着一盞熄滅無光的燈,走入茫茫雲海。
此生,師父再不會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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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居然去找那老頭?”衡遊得知時,驚得又炸了一爐靈丹。他随手把靈扇甩給小童子,拉着容晚去了内室。
“容晚,你就把最後一盞靈燈用在那小子身上了?那小子是有多好?還是你欠他什麼了?”衡遊從未如此動怒,他幾乎想摁着容晚的腦袋把她晃醒。
雖說當年那場大火的真相少有人知,衡遊卻是知道不少内幕。
褚盡歡和容晚師兄妹反目,仙祖為他們二人各自留下三盞靈燈,提燈上靈階,得其相助。
三盞燈滅,師徒緣盡。
“用都用了。”容晚不甚後悔,翻着手中的三界疆域圖,問,“你知道落烏界有哪些遺迹嗎?”
“不知道!”衡遊氣得搶過她手中的冊子,幻出一隻靈毫筆仔仔細細地勾畫着。
每逢出門,衡遊總是會勾畫好所有的地圖,把一切安排妥當,自然容晚相當省心。
“給。”
一把靈弦草被遞過來,衡遊看得眼睛發直,驚道,“哪……哪裡來的?”
靈弦草三界難尋,仙祖洞府前偶有幾株,唯有緣分才能摘下。從前衡遊念叨許多回,容晚也沒拔給他。
剛想調笑容晚怎麼就拔給他了,衡遊忽然止聲,再沒說話。
往日容晚一拖再拖地吊着他,不過是知道總有機會送他一株。
如今容晚再也找不到仙祖仙府……
好半響,衡遊在容晚的注視下,擠出一滴眼淚,道,“我真是太感動了。至于遺迹,我還得去書閣調閱藏書,打算什麼時候走?”
“等跨界傳書批下來吧。”容晚道,“還得要幾日。”
這些天她和容皓關系緊張,容皓自然不會給她直接批文,走尋常的流程,幾位仙官審下來,少說也得三五日。
“用懸賞令的由頭?”衡遊大緻猜到些緣由,“不然上因宮那位肯定不給你批。”
“嗯。”容晚點點頭,“既然他暗中把所有的懸賞令都分給我,總不能讓我違反仙律越界辦案吧?”
“你說的很對,果然是兄妹。”衡遊感歎道。
“所以?”容晚冷冷地說了一聲,“又不是親的。”
“你可得了吧,仙上。”衡遊嘴角一撇,學着容皓裝模作樣道,“我們那位首座啊,可是把你強破詭道的審判書一延再延,遲遲不肯蓋玺印。”
說着衡遊姿勢一換,打量着容晚臉上的驚訝,道,“先前每日都呈上去,後來首座不高興,幹脆鎖在我老爹的暗室裡……還說不親?”
容晚一怔。
關于這份審判書,是她意料之中。
詭道中和禁獄外的各個暗處,皆有詭秘機關,一舉一動都瞞不過容皓和值守仙官。
先前沖出詭道時,容晚隻顧護着夙晝,未曾設法隐藏自己,何況也藏不住。
她隻是——
不能再讓容皓找到機會。
夙晝若是被送進審判陣,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