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跳下去,我不會救你。”容晚眼眸微斂,瞳孔中閃過一絲畏懼,卻是冷聲道,“死了便死了,與我無關。”
話雖這樣說,她在這個世界的任務便是夙晝,這話是刺激他,也是試探他。
心性不穩,談何入道?
“不會。”小夙晝竭力避開同衡遊的觸碰,奶乎乎的笑臉朝容晚揚過來,道,“我想成為先例。”
生剜元靈……
仍能問仙行道的先例。
“夙晝,你若心定,我會不遺餘力助你。”容晚忽然停頓一下,想起容皓高坐上因宮的身形以及那把象征身份與權力的上因劍,沉聲說,“莫說問仙行道,你便是要做仙門首座亦或三界共主,我都助你。”
“容晚!”衡遊低聲一喝。
靈凰一經借調,雖說行蹤不會輕易洩露,卻也會留檔載冊,不能輕易抹去。容晚如此說話,實在是過于大膽。
“怕什麼?”容晚睨了衡遊一眼,說道,“上仙之間私相授受也是違反仙律,你敢收我的望春山,還怕這一句話嗎?”
衡遊:“……”
“好。”夙晝的聲音很低,似乎一道風就能吹散。
這是對我的期望嗎?
夙晝從未覺得,過去的記憶于他而言如此清晰。
十七年的時間裡,容晚參與過十年。
許許多多人都曾寄期望于他。
母親對他的期望是平安順遂,無病無災,父親則是期望他文成武就,來日兼濟天下。夙州百姓更是期望他執劍走四方,護天下安然。
唯獨容晚對他從未有過期望。
不願讀書時,父親會追着他打,容晚隻會淡淡地說,“不讀便不讀好了。”
同别的孩童玩鬧打架,若是赢了,接下來的時日裡,容晚會格外照顧那幾個孩童,絲毫不顧他豔羨的模樣。若是輸了,容晚遞給他一隻木劍,聲音淡淡地同每一日的微風,她說,“練好了,揍回去。”
……
甚至容晚離開人間界那日,望着夙晝跑出門去追桂花糖老伯的身影,喊出他的名字,“夙晝,一如往常。”
當時他以為,是一如往常地買桂花糖和杏花藕粉。
殊不知,一踏出那扇門,過往繁複的記憶如煙波浩渺般消散。
一步步走在不能再熟悉的巷道裡,一點點忘卻所有與容晚有關的過往。
晚風撲面,他一愣神,不明白自己為何繞到了這處落滿塵埃、荒廢已久的宅院門前。
隻是……好奇怪……
明明院裡那顆繁茂的松柏樹早就遮天蔽日,蓋得整條巷道一片綠蔭,而不是眼前挂滿枯枝,光秃秃的模樣。
當時的夙晝隻以為自己年少多夢,在哪個夢裡見過那顆繁茂的樹和樹的主人。
等夙晝走出那條巷道,再一回神,便是躺在自家金絲镂鶴的檀木床上。
這下,他更是笃定自己做了一個夢。
再想,便不記得了
……
望向前方那隻靈凰背上的身影,夙晝無聲而說:
姐姐,你的期望,我萬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