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刀落在桌面上,容晚再沒動作。
“來。”容皓拿起那把短刀,另一手牽着容晚的手腕,将她拉至身前。
“哥哥。”容晚一手支在桌面上,掙紮着想縮回手,“明明不用這樣的……”
若是願意,凝出一滴兩滴便可。
“那你為什麼帶着刀來?”容皓一點點将刀塞進她手中,刀尖向前緩慢地刺向他的胸口。
“夠了!”容晚松開刀,起身便要離開。
“晚晚,為什麼放棄?”容皓指尖摩挲着刀刃。
為什麼?
傷及他的性命便是違規……但僅僅是這樣嗎?
容晚回身望向容皓,他的眉眼神情都是冷的,卻偏偏叫她看出一種溫情。
“并非我下不去手,而是我不想強求。”容晚微微一笑,“哥哥向來強求,但我總歸是敬重你。”
過往的那些時日,上因界的一千五百年裡,容皓一直是她的哥哥。
一同長大,一同修習,她敬重他。
起初容晚分得清此間世界和她真正的家。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當她被護在容皓身後時,當她第一次依賴容皓……便再也分不清了。
因為有過依賴和習慣,在容皓那些偏愛變少的時候,她才會計較少了幾分、容皓收回幾分。
故而容皓擔任首座的前夜,她拎劍指着他的冠冕,問他,“仙門首座的位置重要嗎?”
容皓點頭。
“值得你用我的性命去賭嗎?”容晚手中劍偏了三分,她望向冠冕上的玉珠和琉璃,刺骨一般冷。
遲疑片刻,容皓掩下眸中的猶豫和掙紮,冷冷清清地回望容晚,“你不會有事。”
“一箭雙雕。”容晚低笑,“你送我入場,便不會顯得你給我下藥。同我對敵者是我交惡之人,實力不如我,卻也能殺那時的我……而你最大的勁敵衡遊一定會救我,最後我們違反仙律失去資格。”
容皓垂眸不語。
“明明我告訴過你,我會吃足夠的安思丸,你還是給我多下了一倍的藥。衡遊再三強調他從不想争首座之位,你還是用我的命去算計他!”
那一日容皓明明沉默,字字句句無聲勝似有聲,空白的言語震耳欲聾。
……
天光微暗,靈境中的鸢尾花田染上暗色。
“如今隻是敬重我嗎?”容皓指尖敲着桌面,。
哥哥總歸是哥哥,隔閡再多也是。容晚不會因為一件事便否定一個人,但無法原諒的事也永遠不會原諒。
“是。玄鐵釘之刑,尋遍三界總能找到解法。這麼多年,我很少問過哥哥願不願意,這一回,哥哥願意,我卻不願意了。”
容晚輕輕出聲,她望向容皓身後一望無涯的鸢尾花海,花開肆意而熱烈。
“曾經我以為,你總會是我哥哥,總會向着我,卻忘記了你先是仙門首座,然後才是我哥哥。”
“晚晚……”容皓眸光裡盡是動容,下一瞬,他卻忽然冷下來,“你說這些,是為了哄我開心?然後給你心尖血,好讓你去救那個不知來路的孽種嗎?”
“你說是就是吧,仙、門、首、座。”
容晚有些惱意,拂袖收走瓷瓶短刀。她望向容皓,眼眸中升起一片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