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調侃?還是在贊美?”容晚把玩着手裡的琉璃珠。
“都有。”衡遊掏出一堆瓶瓶罐罐,以靈力揉成一顆極大的靈丸,捏着夙晝的下巴喂進去。
夙晝吞咽極為困難,半咽未咽時,衡遊掐住他的脖子一晃,碩大的靈丸便吞了下去。
“你得去找一趟容皓。”衡遊皺了皺眉,從靈境中翻出一本書冊,翻到頁數遞給容晚看,“這小子當時強行拔出玄鐵釘,靈脈元靈碎成渣,現在不知道哪來的傳承又在融合靈脈。兩股相沖的靈力便是容皓下的某種詭道咒術和這珠子在抗衡。”
詭道一術,從前為上因界和落烏界共創秘術,失傳數千年。容晚無數次好奇過詭道一術的來源,雖說并不是什麼秘密,但失傳頗久的秘術被容皓習得便很奇怪。
更奇怪的是,頂級的詭道術往往能克制靈力強大的妖魔仙鬼。這也是容皓能做上仙門首座的重要緣由。
“我知道了。”容晚問,“還有别的事嗎?我争取一次都辦完。”
衡遊俯身探了夙晝腳腕手腕處的釘痕。雖說皮肉愈合得完好如初,内裡卻是一片腐爛。
“挺能忍的。”衡遊以靈針封住夙晝手足,指尖一劃,皮肉翻開,黑血湧出,露出一個極深的血洞。
“之前沒發現嗎?”容晚臉色有些不悅。
“怪他,可不能怪我。”衡遊繼續清理其他的血洞,“我每次問他可有異樣,他都說無恙。玄鐵釘的傷痕内裡難以愈合,我總不能扒開皮肉看吧。”
“那現在?”容晚睨了一眼夙晝的傷口,極快地偏過視線,漆黑的血流出,散發着黑色的霧氣。
“其他地方的靈力雖碎,卻也成脈流,唯有四肢一動不動。”衡遊搖了搖頭,“容晚,我學醫數年,看過的妖魔仙人數以萬計,偏偏這一個我無能為力。”
“所以,我要問容皓拿什麼?”
“他的血。”衡遊頓了頓,又補充說,“心尖最好。天下靈藥萬萬種,我試了這麼多次,藥已用盡,别無他法。”
容晚從未如此安靜過,她垂眸望向躺着的夙晝,他身下是一灘黑血。她記不清這是她第幾次見他躺在血泊中。
“衡遊。”容晚沉默半響,“他是不是隻能修魔道了?”
“不好說。”衡遊施針的手一頓,“你真想收他為徒啊?”
“再說。”容晚招來碧落照看夙晝,換了身衣裳往上因宮去。
天邊霞光璀璨,雲霧之間,數位仙官剛散朝會,或駕雲而行,或騎靈獸而奔。
“仙上。”一道渾厚卻不嚴肅的聲音傳來。
來人一襲鎏金素衣,兩鬓染霜,一雙眼卻銳利而溫和,正是衡遊的父親衡廷肅,執掌書靈閣,教過容晚制圖、裝裱以及禮樂幾門學問。
“仙長。”容晚向來敬重衡廷肅,行過弟子禮。
“仙上不必重禮。”衡廷肅遞出一道書簡,輕聲道,“吾兒向來同仙上交好,老仙不盛感激,這道書簡是強破詭道的審判書。”
“仙長這是什麼意思?”容晚沒接。
“這一道書簡,首座已蓋過玺印。”
容晚心口蓦然一緊,壓下異樣的情緒,唇邊帶着幾分笑意,“審判書蓋過玺印,不是直發禁獄嗎?仙長遞給我為何?”
“老仙一生公允,涉及吾兒之事也未曾徇私,唯有這一次,還望仙上成全。”衡廷肅在雲霧之中俯身行過大禮,仙官敬高品仙階的一道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