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泉。”容皓喚道,他大筆一揮,親自拟招,一連兩道。
第一道借調北境兵力。
第二道則是容晚親守北域十三州。
绯泉一一蓋過玺印,驚道:“首座,您如此行事,上仙會為難。”
沉默良久,久到绯泉以為容皓不會回答,容皓回道:“我坐這個位子,隻得如此。”
我想保她,隻得如此。
容皓思及容晚,忽道:“你妹妹自容晚走後入軍,如今至哪一仙職?”
“至戰神副将。”绯泉熟知容皓心性,随即跪地,近乎嚎哭般哀求道:“首座,北境若失守,守将畏罪,要麼殉城,要麼戰死,求首座繞過碧落。”
“你說笑了。”容皓自高台而下,扶起绯泉,道:“我隻是想讓她陪陪晚晚。你知道,我同晚晚不如你與妹妹親昵。”
绯泉心如死灰,然隻得跪謝。他目送着容皓一步步走出宮門,眼淚大顆大顆落下。
碧落得知這一消息時,喜過于驚。她一直想去陪着容晚的。
哪知绯泉大怒。各中緣由他不能仔細相告,隻道:“長兄為父,我為你定下 一門親事,他與你同是戰神副将。”
他與他的家世門楣能保你在上因平安無憂。
“我不嫁!”碧落驚道:“哥哥!這裡是上因,不是人間界,那些倫理綱常統統不作數!”
绯泉不予理會,碧落穩住心神後,趁着绯泉去上因宮侍書,同容晚傳音。
而後,碧落花了十萬餘靈石,以最快的傳送陣印直達人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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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夙晝回人間界後,容晚送他入室,臨走時,囑咐道:“我不在時,照看好薛沐,。薛铎心性不正,他可能……小心刺殺。”
夙晝一并應下。
容晚獨自去了一趟禁獄,遞交虎妖時,聽見仙官閑聊道:“白衣?這個白衣和十年前破禁獄詭道的是同一人嗎?”
見容晚笑而不語,仙官問她:“上仙如何看?”
“是吧,”容晚笑道:“也許是吧。”
出上因界時,容晚想起還未曾拜會衡廷肅,轉道去了書靈閣,可惜衡廷肅前往上因宮議事,她便不再逗留。
至于容皓,她不想見。
“上仙!真是巧極了。”绯泉沖她趕來,遙遙一拜,比過往的每一次都要誠摯,“上仙,首座急诏。”
容晚接過一看,問道:“為何突然要我去守北域?可是上因出了什麼事?”
绯泉點頭,卻避而不談,又是俯身一拜,請求道:“我知曉碧落前去尋您,還望您往後關照于她。碧落不甚聰慧,靈力術法不過般般,偶爾糊塗,還請您多包涵她。日後……若是日後有合适的便請您幫她尋一門好親事,若是她願意就罷了。若是不願,一人也能自在,如若她想跟着您,請您萬忘不要拒絕。”
“是容皓吩咐你做什麼一去不歸的事嗎?”容晚心思細膩,見绯泉情真意切,不免生疑。
“并未。”绯泉又是俯身一拜,道:“上仙日日忙碌,我又知上仙志不在上因,人間界那些日子真是令人懷念。”
“是。”容晚一笑,俯身扶起他,一字一句允諾道:“我知你憐愛妹妹之心,自當盡心力護她一世無憂。你可放心。”
容晚轉身欲走,經過绯泉的一瞬間,他提點容晚一句話:“此路甚遠,上仙日後獨行,當珍重。”
那一個“獨”字,绯泉咬字極重,他眼中泛起淚光。
所謂深意,容晚自然明了。她回身向绯泉伸出一指,道:“我與你一指成契,允諾護碧落一世無憂。無論發生何事。”
绯泉心中震撼,以指成契,唯十次爾,若違契約,天罰誅靈。容晚此舉,他無以為報。
同容晚成契後,绯泉忽道一句:“若是您做這上因首座,今時今日,可會不同?”
“這話,往後不要再說。”容晚同他交情不深,僅有的關系便是碧落兄長。
契約已成,她身形散去。绯泉失去氣力跪倒在地,掙紮着起身,向着容晚離去的方向長拜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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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番細看手中急诏,容晚想,如若容皓當面給她,她一定會扔在他臉上。
可惜,上因皆知,她要親守北域。
既是急诏,同落烏的戰事不在近日,便在月下、月末。眼下當務之急,是解決掉人間界的麻煩,速回北域。
這一戰,容皓和褚盡歡必然暗中勾結。容晚不用細想,便能猜到褚盡歡這王八蛋肯定百般威脅,為落烏謀利。
謀的是什麼利?不是撤軍,就是撤陣。
一入人間界皇城,容晚以白衣的身份去見帝王薛棄閑,自然不能光明正大。
她幻化分身,一半去尋衡遊、夙晝,另一半夜探帝王寝宮。
久聞不如一見。薛棄閑凡人身軀,仙丹續命也再難活命。
可惜并不是病,而是毒。
不是帝王一病不起,而是薛铎狼子野心,囚禁親父。
年邁病重的帝王回望容晚,淡淡一句:“白衣,朕知你想要這人間界江山。那你——用什麼來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