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靈階?”衡遊同一個小弟子交頭接耳,打聽得七七八八,才湊到容晚身前說:“薛铎挑戰第2457位勝,夙晝趕來時,靈鐘即将三敲,險些誤時。他一入場,便選了薛铎。可他的實力不必先選薛铎啊”
“薛沐。”容晚提醒道:“看,和薛铎壓制薛沐的打法一模一樣。”
衡遊的目光投過去,隻見薛铎幾近敗下陣來,夙晝宛如在逗弄他一般 ,打得毫無章法,偏偏所用靈力磅礴,壓得薛铎一點點喘不過氣。
“想赢?”夙晝出劍橫至薛铎身前,道:“還是想殺薛沐?你坐人間界的帝王還來比什麼三千靈階?”
“你故意的。”薛铎擦去唇邊鮮血,譏笑道:“你牛什麼啊?誰不知道你這一身靈脈靈力都是拜容晚所賜?裝什麼啊!”
“啊——”薛铎痛呼出聲。
敢提她?
夙晝聽見這話,劍意猛然張狂起來,眼見橫劈下來時,夙晝收回劍鋒。
一襲黑衣,執劍而立。
明氏家主宣告夙晝勝。
容晚下意識擡眸去尋容皓,隻見樓閣上空無一人,唯有绯泉靜靜地站在那裡。
褚盡歡倒是坐在現場,偏偏雙目緊閉,好似睡着了一般,不見喜怒。
“薛铎。”夙晝俯身拉薛铎起身,這一拉,靈力順着經脈湧入薛铎體内,薛铎瞬時間五髒六腑陣痛。
“幸會。”夙晝淡淡道。
“滾。”薛铎甩開他,眸光越過重重人海,落在衡遊臉上,道:“師父,我可是太高興了,下回見。”
薛铎既輸,便再無留在現場之用。他朝人間界薛氏所屬樓閣上一望,一行人飛身而下,瞬時間離開定階場。
“不至于……”容晚沉思道:“三千靈階第兩千四百多名,不至于輸給薛铎。”
“是不至于。可薛氏長老,輸給薛铎就挺正常。”衡遊撇嘴道:“我可沒教過他這樣啊。”
“師父。”夙晝朝容晚走來,自知有錯,讨饒道:“三千靈階定階,我答應過您。”
他忽然身形不穩,朝容晚直直砸了下來。
容晚伸手扶他,黑衣上滲出的血迹落在容晚衣裳上,點點鮮紅。
“受傷了?”容晚不滿他私自前來,卻也不曾責備,道:“恐怕不是薛铎打的,而是你自己強摘靈針,修複靈脈太過急切,靈力爆沖,連血脈都爆掉了。”
“師父聰慧至極。”夙晝懶洋洋地直起身,轉而問衡遊:“師叔啊,可否給我止止血?”他不舒服地動了幾下,哀歎道:“血一直流,和衣裳粘在一起太難受了,師叔。”
“這時候知道喊師叔?不治!”衡遊話雖如此,手下利落地出針。
下一場,夙晝被排至明日一早。衡遊憂心薛沐,趕回夙州。
容晚執傘去了梅林,夙晝負手跟在他身後,替她擡起一枝枝低垂的花枝。
“師父,我錯了。”夙晝輕聲道。
而容晚不曾答話,她一步步往前走,直至那日的染血之地。
這裡一地殘花碎枝,雪落了一陣又一陣,早已看不見當日血迹。
“你能騙過容皓,自然能騙過我。說這些做什麼?”容晚輕聲道:“你自有靈力與傳承,心中大事小事又有定數,手段狠厲,殺人不在少數,我還有什麼能教你?”
“師父。”夙晝搖搖頭,他急切道:“我想做您的弟子,我必須做您的弟子!”
“我的弟子?”容晚回身掐住他的下巴,猛然将他身子拉低,她問:“你有野心,有謀略,為什麼偏要做我的弟子?”
夙晝一時失語,他心中所想必不能言,隻是搖頭。
“你身負血海深仇,仇敵無數,做我的弟子,是因為我能保你?因為我即是上因上仙,又同落烏君首有故交,還曾在人間——”
容晚猛然住口,她沉聲道:“你給我帶來了多少麻煩啊。”
我究竟為什麼要來這裡,為什麼要陪你長大?
“師父,我不是故意的。”夙晝猛然朝她跪下,哀聲道:“師父,您不能不要我。”
他不想再回憶從前。他被迫在一夜之間忘卻她,忘卻在人間界十年的她。
“師父,我真的聽話,從今天開始,我一定聽話,您說什麼我便做什麼,再也不會……”
“是麼?”容晚松開他,五指化爪,自他胸口取出那顆充斥血靈的琉璃珠。
“我要你毀掉它,你會聽話嗎?我要你不再複仇,你會聽話嗎?我要你往後不做三界共主,你——會聽話嗎?”
夙晝像數年前一樣掙紮無助,他狠狠地攥住了地上的殘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