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空月招式靈妙,身側似有似無的霧氣擾亂容晚的視線。
容晚于腦内一招招拆解變式,思考如果是她會如何應敵。如若褚空月發揮全部境界實力,她又要如何應對。
畢竟三千靈階首位是她,可許多高手定階後便自行退位,不再參與排位。
孰強孰弱,又怎能說得準?
“他在去找死嗎?”
一道男聲輕飄飄落下來,褚盡歡指尖往容晚頸前扣去。
“你找死。”容晚反手起陣,引了一道極小的閃電劈在他手上。
褚盡歡甩開手,在容晚身側坐下,輕聲道:“你想要我死?你不想。”
“誰說我不想?”容晚眸光時刻追随着褚空月。
“别看了。”褚盡歡不耐煩道:“那小子肯定輸給阿意,看什麼看!”
阿意!
容晚正欲問道,便見夙晝将要敗下陣來。
眼見夙晝将輸,褚空月忽然收住劍風,冷聲道:“此子雖不及我,但配得上這一千來位。”
褚空月飛身至靈台,一筆劃去自己的名姓,道:“此局我認輸。”
全場嘩然。
夙晝有些茫然,他怔愣着時,褚空月出手在他肩上垂了下,道:“你很好,我喜歡。”
夙晝:“?”
“你有個好師父,關鍵還是自己刻苦。”
夙晝随即反應過來,俯身一拜,再擡眼時,哪裡還能望見褚空月。
定階第1237位,他下意識地去往容晚,這是個好消息,他想……
望見樓閣之上,一男一女并肩而坐的身影,夙晝咬唇,那顆虎牙刺得他唇瓣出血。
收斂起眉目間的不悅,他提劍飛身而上,蹲于容晚身前,道:“師父,我輸了。”
哪怕定階成功,他還是輸了。
“很好了。”容晚起身道:“你還想打第三場嗎?”
“想。”夙晝脫口而出,又問:“師父的意思是……”
“可能來不及。”
兩人一人一句,完全忽略掉褚盡歡。
褚盡歡自然是坐不住的,隻留下一句:“今夜靈階宴我有事同你說。”
褚盡歡離開時,容晚眉目微動,毫不在意。
夙晝莫名有些喜悅,他覺得自己好像在嘗一瓣極酸的橘子,可虎牙咬出汁水時,又嘗到一絲絲甜。
“怎麼唇咬破了?”容晚問。她隻當夙晝在意輸赢,說:“阿晝,你再有天賦,也有人同你一般有天賦,更何況他們比你努力的時間要久,下的功夫自然也要更多。隻憑天賦,遠遠不夠。”
“我知道。”夙晝淺聲道:“可惜我們時間不多了對不對?師父,你……别不要我。”
他再三強調道:“什麼時候,都不能不要我。”
“好。”容晚微微點頭,允諾道:“師父會陪着阿晝,直到阿晝做到三界共主,好不好?”
夙晝對這個答案還算滿意,他又問:“那再以後呢?”
“再以後啊……”容晚忽然沉默下來。如果夙晝走向注定的結局,那麼她會回家。
“我在一日,便陪着阿晝一日,可好?”
夙晝難忍唇邊的笑意,他一笑,便露出白齒,兩顆虎牙抵着唇,笑得像從前年少不經時,那樣肆意開懷。
靈鐘一聲一聲響起,三千靈階徹底告一段落。晚間的靈階宴,仙門百家皆出席,各位家主掌門物色上喜歡的弟子,從别家讨要來也是有可能的。
席間觥籌交錯,好不歡樂。
連高位處的三界之首面上沾染笑意,容皓自多飲過幾杯“浮生醉”,眸中有幾分醉意。
褚盡歡一下下地把玩着手中的杯盞,時不時同容皓淺談幾句。而那位人間界名不正言不順的新君薛铎,隻是冷着臉。
容晚的靈識始終籠罩着整個宴席、雪域,乃至北境。
她忽然起身離席,步步往容皓身前走,自容皓案上拿起一杯新酒,祝詞道:“首座安好,可否容我今日借一借這靈階宴的光?”
大庭廣衆之下,容皓知她所想,也隻能應允。
“諸位。”容晚一飲而盡,道:“我自修習仙道以來,未曾收過弟子,偏我也想做個好師父試一試。”
仙門百家嘩然,第一上仙首收徒,他們的目光齊刷刷轉向自家的徒子徒孫。
聽着容晚一句一句地說下去,夙晝隻覺渾身血液滾燙,靈脈中湧動着他不知的悸動,等待着她接下來的話。
他想做她唯一的弟子。
“今日,諸位見證,我也算開山立派,收一二弟子。”
“夙晝。”容晚朝他招手。
夙晝還未動,便見容晚的眸光落下另一個方向,那個溫潤清朗的鐘氏少主。
她輕喚道:“盡一。”
夙晝隻覺心涼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