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道箭光懸停于空中,兩人靈力相沖,一攔一放,靈力染得天空泛出彩光。
“褚盡歡!放其他人離開!”容晚掙脫他的束縛,擡手起陣。
“為什麼?”褚盡歡執拗地問。
同他多說無益,容晚隻能坦白,說:“當年落烏先君無道,蒼生信你是明主,我們的師父信你,那時的我自然……也信你。”
“呵呵……”褚盡歡淡然地笑,“可你如今不信我,你所信的明主是誰啊?”
“與你無關。”
“容晚,我多想你有些野心,你要做這三界共主,那我一定不同你争。整個落烏都送給你。”
“好啊,我來做,你帶着你的人離開。立刻離開。”
“可惜你不會。”褚盡歡松開容晚,他微微側過臉,不再看她。
“你知道我不會,還問什麼?”容晚眸色一冷,沖破虛空陣眼。她立于祭壇之上,衣裳發絲随風揚起。
薛書空見她眼中恢複神采,即刻道:“先王遺诏!請您另立新君!”
話未落,褚盡歡一擡手,一支鬼火光箭直刺薛書空眼前,随即被容晚攔停。
薛書空行為端方,不卑不亢地捧起九龍金玺,毫不躲閃。
“找死?”褚盡歡怒道。
“薛铎無道!我以我身,護我河山,死得其所!”薛書空字字擲地有聲。
容晚護在薛書空身前,她不再言語。也許,隻是也許,褚盡歡會動搖。
當年落烏黨權之争,先君無道,如何也不下筆诏書。褚盡歡順應民心,繼任君首,自有妖王魔王不服,譏諷他名不正言不順。
他繼任之後,落烏風聲不斷,其中風聲,并非虛言,足以讓他失民心。
直至向來避世的仙祖,現身落烏,為褚盡歡作保,風聲漸息。那一日,仙祖留下箴言:“為明君,護山河。”
君明,則山河無恙。
“薛铎無道……”褚盡歡神色未明,他忽然偏頭,審視着眉目猙獰的薛铎,淡淡落下一句,“看來你的叔父并不信你啊?你的黎民是不是也不信你?”
薛铎辯解說:“薛書空……他隻知循禮制,遵祖宗之法,他信我有何用?不如殺——”
“蠢。”褚盡歡眼眸一動。
薛铎隻覺膝蓋一碎,怦然跪在地上,在擡眼,眼前空空如也。
直至四周的鬼火光箭撤去,再無落烏界的氣息,容晚倏然松口氣,心念一動,捆仙索将薛铎捆成一團。
“褚盡歡果真是睚眦必報。”容晚望着手中的鬼火光箭,有些發愁,她被鬼火灼燒的掌心已是烏黑,如同多年前她對褚盡歡下套那次一樣,她也曾燒得他指尖烏黑。
這玩意兒,得尋尋破解之法。
“國師……”薛書空身後是諸位臣子,他們共請她另立新君。
“擔不起。”容晚扶起行禮的薛書空,說:“我不懂君王之道,不能為帝師,如今隻能做個見證,日後還望列位盡心輔佐。”
“那小殿下今日可來?先王遺诏,傳位于小殿下。”薛書空在人群中望來望去,便見容晚指尖一擡。
薛沐一身孝衣,現于人群中。自先王故去後,他日日服孝,如今沿着高階步步走向高位。
列位臣工齊齊跪拜道:“陛下千秋萬歲。”
年輕的帝王未着龍袍,未戴冠冕,目光堅定無畏,他輕輕吐納着呼吸,走至容晚身前,向容晚示禮,說:“多謝上……白衣為我護江山,我無以為報。”
“陛下千秋萬歲。”容晚俯身微微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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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界權鬥的落幕太過于容易。
容晚難免生疑,褚盡歡就此收手的可能微乎其微,而容皓定然在暗處觀望,時機一到,恐怕又是一場紛争。
她握着茶盞端坐,旁聽着衡遊一點點訴苦,他說阿意不論如何也不承認自己是褚空月,甚至要同他和離。
說過阿意,又是薛沐。薛沐即位、祭祖、召見百官,被薛書空帶着,除了上朝、批折子,便是召見大臣、日夜讀書。
“你不是說宮人一會兒便來送藏書閣玉令?怎麼還不來?”容晚聽得發困,她招招手喚夙晝來,他這些時日似乎同鐘盡一較上勁,兩人似乎不太合。
“不是你非要什麼玉令?人間界的藏書閣你不是說進就進?”衡遊不滿,奪過她面前的那幾盤點心,一口口吞吃。
“如今薛沐初即位,你作為師父,硬闖王城?不能叫人看了笑話。”容晚側過臉,見夙晝不動,又喚他:“阿晝。”
“師父?”夙晝冷冷道。
“不高興?”容晚遞給他一塊桂花糕,支着下巴問他:“你為何同盡一打架?私鬥?若是覺得自己長進了,不如——”
容晚擡手出招,手腕一翻,晶白長劍朝他刺來。
夙晝沒躲。他眼神有所惑,卻像澄澈的汪洋一般,吸引容晚望進去。
“不躲?”容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