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背叛誰死,聽起來真的很不錯。”
容晚斟酒三杯,玩笑說:“要不要再加上這一句?”
三人腕間的細小紅痣發光發亮。
“難道我玩不起嗎?容晚,你真是小瞧我了!”衡遊端起酒盞,拍桌而立,一口飲盡。又見夙晝面前空空如也的酒盞,問:“你師父不是給你酒了嗎?”
“是。”夙晝道:“我喝過了。”
“啊?”衡遊驚覺自己仿佛示意了。
“有,阿晝答應得比你快,比你早。”容晚面上淺淺笑意,說:“誰讓你一開口就滔滔不絕啊?在我說完‘誰背叛誰死’的下一瞬,他就答應了。”
察覺到衡遊置氣般的目光,容晚側臉躲過去,望見外表波瀾不驚,指尖轉着空酒盞的夙晝。
從少時的敏感脆弱,後來有些輕狂,到如今閑庭信步,做什麼都遊刃有餘。
她再不必為他擔心。
雨後賞花,初日正晴。
衡遊忽然起興,拉着他們倆一起玩仙魔棋。輸給容晚三五回,便再也不同她下。
衡遊膽顫心驚地和夙晝下,開局不過一會兒,眉頭漸漸舒展,繼而哈哈大笑,“臭棋簍子!哈哈哈!”
“再來。”夙晝不動聲色地恢複棋局,道:“上仙先手。”
“我讓你?”衡遊壞笑道。
“上仙請。”夙晝擡手示禮,克制住唇角不會垂落。下至一半,夙晝嫌外袍廣袖太礙事,脫在一旁。
“哈哈哈!脫衣裳你也輸定了!”衡遊一頓嘲笑。
“再來。”夙晝身形一僵,正襟危坐。
“一手臭棋哈哈哈!”
“……”
聽着他們歡聲笑語,容晚望向紛紛桃林,清爽淡雅的氣味同酒香交織,杯盞中的冷酒竟能品出桃花釀的氣味。
在上因修習時,夙晝好勝心強,從不服輸。和旁人比劍輸了,也是這樣,唇一抿,嘴角一勾,一側的虎牙尖便露出來,露出一副猛禽捕食的姿态。提着劍又沖回去。
過往歲月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帶回上因的少年郎,懷有向死之心,常常尋死覓活。
而今日威風凜凜的青年帝王,再也不會放棄自己的生命。
容晚漸漸有些困,許是這裡是煙火人間,又或許是耳畔的熱鬧人聲讓她生出眷戀。
這裡是家的感覺,像她真正的家。
可是——
她不應該會困。
等容晚睜開雙眼時,她躺在屋内的軟榻上,一側眸,透過窗扇能望見無邊桃林,花枝亂顫。
衡遊蹲在苗圃裡侍弄靈植,容晚隻能望見他的背影,道:“衡遊?”
“醒了?”衡遊身形一幻,直落她眼前,道:“伸手。”
容晚遞過手腕,問:“阿晝走了?”
“等會說,别說話。”衡遊細細把過她的靈脈,探過許久,才說:“另一隻手。”
容晚換過手腕,又聽他說:“呼吸。”
待衡遊收回手,她問:“我怎麼會困?”
“困?”衡遊語氣又驚又急,說:“你這是痛暈了好吧。”
“可是我不痛。”容晚不得其解。
“你當然不痛,不然……早就疼死了。”衡遊遞過來一碗藥湯,說:“喝藥。”
“哦。”容晚眸光不解,她溫吞吞地喝過藥。
“以後覺得困了,就吃這個。”衡遊塞給她一瓶丹丸,又去拎來藥箱,拿出明晃晃的靈針,笑眯眯地挑了下眉,說:“伸手。”
“你也要把我紮成刺猬嗎?”容晚遞去手,卻想起上一次夙晝躺着,被紮成刺猬。
“也?你還挺惦記他,也沒見得想起我這個勞心勞力在這拔草熬藥的?”衡遊反問。
“衡遊,謝謝你。我真心的。”
“哦,那用什麼謝?靈石?算了,還是黃金吧。謝多少?”
“……都行,你盡管開口。”
“這麼大方了?”衡遊瞪大雙眼。
“嗯。”容晚問:“所以阿晝走了,回王宮去了嗎?你說實話。”
“你要不要喝——”
“衡遊。”容晚語氣更像是無奈的訓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