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我都說了你想知道什麼自己問她呗!”衡遊徑直朝外走去,推開門扇,本該在此的夙晝已然不見。
衡遊猛然一回身,隻見夙晝乖乖巧巧地站在容晚眼前。
容晚眸光如霧般朦胧,她掃視過他們的面容,聲音似乎被一陣風吹散。
她問:“阿晝想問什麼?”
“我……”夙晝閉了下眸,偏過頭去說:“師父,我不問了。”
“诶?你這小子怎麼怕了?”衡遊過來替容晚紮靈針,又說:“他擔心你。”
“我知道。”容晚眸光柔和,她笑問:“阿晝,你想問,我會答。”
“不,不……我不問了。”夙晝緩緩搖頭,容晚倚靠在軟塌上,神采比從前褪色三分,他心如刀絞,卻說:“您想說的話,我無需問。師父,上仙,我還有事,先走了。”
直到夙晝離開,衡遊才緩過神,問:“你不是讓他問?他怎麼走了?”
“因為我有話和你說。”容晚望向夙晝離開的方向,說:“而且我要說,不想他知道的事。”
“所以……”容晚收回眸光,“他走了。”
“終于要坦白了?來,讓我聽聽是誰有那麼大能耐,讓我們第一上仙許下天道契,結果還違契了?”衡遊拉過一方圓凳,手中拎着酒壺往容晚身旁一坐。
“你果然知道。”容晚又問:“你知道多少?不,容皓和你提起過多少?”
“你受傷那一日,首座遞來一道傳音,要我孤身去禁獄詭道。他說你們關系緊張,他若來送,你必定不要。所以,他給了我那幾瓶靈藥,拜托我寄給你。”
“那——”容晚還想問。
“好了,一問換一問,該我了。”
衡遊神色忽然冷下來,他直直望向容晚,問:“你明明有那樣多次的機會問我,為什麼現在才問我?”
“我……”
“因為你對我起疑了是不是?你擔心我會選擇落烏上因,而非人間,對不對?你有過那麼一絲絲的念頭,覺得我不會選擇同你站在一邊?是不是?”
衡遊的語調往上揚,他眸中的怒意也越演愈烈。
“是,我承認,我有過疑你之心。”容晚坦白說:“我道歉,但是我不後悔——”
“這還差不多。”衡遊愠怒未平,氣息不穩,他隻是歎口氣說:“就算疑我又怎麼樣?那瓶靈藥還不是一口氣喝下去了?”
他聲音裡隻聽得見濃厚的擔憂,“容晚,要是那裡面真的有毒怎麼辦啊?”
什麼?衡遊是真的不知道那是劇毒。
容晚蓦然握拳,驚覺紮滿靈針的手一點也不會痛。
“容晚,你瘋了!”衡遊随即攔她。
容晚執拗地攥拳,血順着指縫流出,毫無感覺。
松手後,衡遊替她取下靈針。
“那難喝的鬼東西還有嗎?”容晚問。
“就剩兩瓶了。”衡遊遞給她,說:“容皓那日還說,藥盡之前,你必須回上因,不然真的會死。”
“哦。那你研析過其中都是什麼嗎?”容晚晃動着瓶内的液體,烏黑、粘稠、泛着白光、禁陣密咒無數碎成渣。
“這玩意兒,很古怪,用什麼容器盛都炸,炸廢了我好些丹爐,還沒研究出什麼成分。不過你放心,當然沒有毒!我問了容皓,我問:‘容晚最近不理首座您,所以藥不會有毒吧?’結果——容皓臉色僵得好難看。”
“……然後呢?”容晚眉心一蹙。
“容皓什麼也沒說,但是拿過一瓶就喝了下去,還揚起來給我看空瓶。”衡遊頗為得意。
“你還真是不怕他。”容晚隻得提醒他:“容皓沒有那麼溫和,你以後躲着他點,小心他發瘋。”
“容皓不會動我,他說我是你在上因唯一的朋友,所以讓我想想清楚……我到底要站在誰的立場。他知道我不會選褚盡歡,也不會選他,但他就是不敢肯定,我到底會不會選你?”
“容晚,我不是在勸你。”衡遊說:“要是我能練得出那藥,你不想回上因就不必回了。可是……我不行。”
向來自恃靈植醫藥無不精通的衡遊,眸中盡是挫敗,他強調道:“但是我真的想你活着啊!如果那個神神叨叨的算命仙官把我算錯了,但把你算準了怎麼辦?”
“你咒我啊?”容晚淺淺笑道:“衡遊,你希望我放下這裡的一切回去找容皓嗎?”
“我希望你活下來。”衡遊道。
“哦,衡遊,你總是腦袋瓜轉得要比我慢上幾圈。”容晚似笑非笑,提醒道:“容皓要我回去,目的是什麼?”
“如今三界對立,他想讓你支持上因!”衡遊抽絲撥繭般理清頭緒,說:“但是你若是支持上因,便是違契,我們今日才立下支持人間的契約!”衡遊想通這些後,嘴驚得忘記合上。
“所以呢?”容晚循循善誘。
“所以你回不回去上因,都是死。”衡遊驚恐地望向容晚,喃喃道:“你怎麼辦啊?”
曾經容晚确實擔心過,她在這個世界死去怎麼辦?但系統的出現給了她一個答案。
故事沒有結局之前,她恐怕也不會輕易死去。
而這時,窗外有人花落滿肩,踉跄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