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色的火焰撲身,夙晝護住容晚,他不知從何說起,也無法告知。
鋪天蓋地的火焰燃燒許久,幾處血紅色的光點在四處跳動,毫無規律。
“我去捉回來。”夙晝設下結界,本想獨自前往,但對上容晚微紅的眼睛,他輕歎了一聲,牽着她的手去捉那幾處光點,他将第一處光點攥在手心,“方才你問我,是不是死在霜元二百八年?為什麼這麼問?”
“所以是在那一年。”容晚掙開他的手,指尖一動,一處光點落在她手中。隐秘的陣法于她而言不過爾爾,幾道陣印落下來,包裹着的紅光四散,像花葉開合一般凋落。
半片天書殘卷落在她掌心,淺金色的紋路順着文字流動,隻能窺見一個“诏”字。
“為什麼是那一年?”容晚的思緒陷入混亂,她麻木地抓着一團團光點,解陣,化為殘卷,攥在手心,聲音是從唇齒間擠出來的。
久未細想的緣由,讓她忽然憶起,當年那個所謂涅槃重生的任務。夙晝重生過一次,又死過一次,因為不知為何的緣由,來到這裡見她。
總不會是又死過一次?
“我不知道。”夙晝跟在她身側,亦步亦趨,總是先行一步擋掉那些惱人的火焰。
“齊了。”容晚數着手中的殘卷,一共七片,拼湊起來便露出原貌,一卷“三界诏書”,其上陣印并不複雜,薛氏血脈可解。
“手指,血。”容晚說。
“我的血有用嗎?要是什麼薛迢子子孫孫的血,那我可不是——”夙晝刺破指尖,一滴血落在殘卷上。
無數細密的血光飛速修補殘卷,淺金色的陣印诏書映在空中。
一行金色的字迹浮現——
“來者何人?”
“容晚。”
“你爹。”
“嗯?”容晚頓了一下。
“怎麼?”夙晝微微挑了下眉,“他作為我的義子坐上王位,可不要喊我一聲敬稱?”
下一行金色的字迹浮現——
“父王。”
如此難以名狀的場面,容晚低下頭壓唇邊的笑,擡眸時,中年帝王的虛相映照在空中。
“薛迢,好久不見。”夙晝朝那金色虛相伸出手,虛相瞬時間朝他沖來,在他身旁繞了好幾圈。
“自當年一别,您我已有五千九百六十三年二百一十四日未見了!”薛迢激動的聲音響徹整間石室,他又望着夙晝身旁的容晚,大吃一驚,“上仙?您、您也是虛相?”
“虛什麼虛?她不是。”夙晝冷聲道。
“你壽數不該如此。”容晚抓住他一縷虛相,将其間陣法仔仔細細辨認過,眉目間染上不悅,“三界陣法,上因、落烏和人間界共下陣印。”
“上仙聰慧異常。”薛迢索性盤腿坐在自己的金像下,眼神裡喜悅異常,“霜元二百零八年,也就是五千九百六十三年前,戰事四起,生靈塗炭,天道降下契約,三界共設大陣,自此三界分立,永不互通。”
“這樣繁複的陣印,是誰做了陣眼?”容晚感知着此間的氣息,熟悉但又陌生,顫抖的指尖被她攥在掌心,聲音也顫抖着:“生人為祭,至少三人,是誰?”
“人間界當年,一夜之間消失的唯有一人。”薛迢的神色竟是矛盾的,一瞬惡寒,一瞬哀歎。“是薛容。想來兩位應當不認識。他是薛铎的兒子,如此兩位便不陌生了。”
“那個殺父殺兄殺弟的薛铎,他的兒子卻做了陣眼,為人間界做了陣眼。”容晚很難探究這種矛盾的情緒,她垂下眼睫問:“還有呢?”
“落烏界的那男子我并不認識,而上因界是一位女子,我也不認識。”薛迢搖搖頭。
“那他呢?”容晚指着夙晝問,“那時候的他在何處啊?”
“在——”薛迢小心地瞟着夙晝的眼神,其間震懾之意讓這位帝王也錯開視線,避而不答:“好像那時人間已沒有他的消息了。”
“你說。”容晚望向夙晝,他沖她揚了揚指尖泛光的天道契,明知故問,“說什麼?”
“算了。”容晚繼續揪住薛迢的虛相,“那陣眼在何處?如今人間界并沒有邊界,南北互通,東西亦然。你不要告訴我在天上。”
“不知道。”薛迢遙遙頭,“我确實不知道。不過你們或許可以去靈洞找找答案,那裡是人間修仙的起源,有一位大成者在三界分立時,選擇回到人間,再不成仙。”
追蹤着诏書上的陣法靈氣,越過數重虛晃的陣法,直到重重山障出現在眼前,通天石階沿着山壁一圈圈爬上去,沒入缭繞雲霧。
“是這裡嗎?”容晚敲了敲诏書,薛迢的虛相晃出來,他摸着頭問:“我隻是出了錢,并沒來過,或許是吧?”
“師父覺得是?”夙晝環抱着雙臂跟在她身側,同她形影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