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突破重重阻礙拿到參賽權這件事并沒有讓音駒全員的心情輕松多少,随着各個縣預選賽的落幕,參加這一屆春高的幾十支隊伍名單便被确定下來,遺憾與驚喜總是在重複上演,那上面有熟悉的老面孔,自然也會有從未謀面的黑馬。
隻是對于音駒而言,最為熟悉和親切的正是那匹即将從宮城縣遠道而來的黑馬,似乎有着漫長曆史的老牌隊伍常常會展現出宿命感,貓又監督惦念的是和老朋友的約定,他們将這份屬于好對手的情誼保留到了現在。
“真厲害啊,澤村說他們隊影山收到了全日本強化合宿的邀請。”原本還在寫着模拟題的黑尾将手機反扣在桌子上,他擡頭看向抓着遊戲手柄目不轉睛盯着屏幕的研磨。
對方敷衍似的點了點頭,不鹹不淡地回複道:“翔陽告訴我了。”
“小不點應該很不甘心吧。”黑尾笑了笑,轉着手裡的筆繼續說,“研磨你今天是不是心不在焉的,難得見你在同一關卡一個小時。”
被說的人回頭掃了一眼,坐着寫題的人也在同一頁上停留了很久了,于是便開口回道:“那條微分題很難嗎,你寫一小時了。”
黑尾舉起雙手表示投降,就當他剛才什麼都沒說,低下頭把已經念了幾十遍的題幹又重新看了一遍,很快落筆寫出了解題步驟。與其說沒有學習的心思,不如說他是真的很想認真做好眼前每件事的,想好好準備考試也想好好準備春高,當然也在想小夏為什麼好幾天都沒有給他發過任何消息了。
畢竟是認識了十年的好友,塚原不在家的這段時間黑尾究竟為什麼會魂不守舍,研磨大約用頭發絲都能猜到,這人無非是什麼都很在意什麼都放不下,最後才會精力跟不上而已。至于研磨自己,一方面是新遊戲的關卡确實不容易,另一方面是他逐漸意識到也許最有意思的遊戲已經不是手上這一盒了。隻不過讓他承認自己對春高有所期待,還是有點太為難他了。
東京預選賽開始前,塚原說過年末亞巡可能要被取消,因為海外場地的預約出了纰漏,那時候她嘴上說着終于有時間好好複習期末,也有時間陪着大家訓練了,但其實黑尾見到她坐在音樂教室的鋼琴前,神情失落地将新歌的譜子悄悄藏了起來。
沒想到與他們演出安排沖突的歌手因病将演唱會延後了一周,正巧騰出了空檔,Clara非常迅速将制作好的所有物料緊急撤回替換上新日期,Fortune Teller的亞巡就此複活。
塚原甚至來不及将請假條遞交給老師,午休沒結束時保姆車便在校門口接走了她,同班的研磨承擔了請假的任務,隻是他轉頭就把它抛給了黑尾,因為考慮到在老師面前的公信力,比起内向的孤爪同學,熱心的黑尾前輩自然更合适一些。
塚原離開東京之後,黑尾隻收到過一句“到酒店了好累我去睡覺了”,之後他隻能從她在私人賬号上發的照片和動态了解她的行程,今天應該是在澳門的最後一場,她在彩排前一個人吃完了兩盒蛋撻,還說再來一盒也沒問題。
而且昨晚的預言家夜談比平時的節目都要短,樂隊幾個人坐在酒店套房的客廳裡,塚原全程幾乎沒怎麼說過話,她一開始就從旁邊留着長卷發的男人手裡接過了電子琴,放在腿上一直彈着熟悉的旋律,作為大家的閑聊的背景音樂。
差不多淩晨一點直播結束,黑尾編輯了幾句關心的話,他盯着停留在那句“好好休息”的聊天界面,最後還是沒能發出去,誰讓他不僅不讓塚原知道自己關注了她的社交賬号,也不讓她知道自己聽完了他們所有的歌,甚至會每周看樂隊的直播。
其實就算塚原知道了這一切也不會怎麼樣,研磨就很坦坦蕩蕩,時不時還在評論區留言,但是黑尾卻固執地以為塚原平時沒有用她的這一面來和他相處,是因為她不想這麼做。那為了那份毫無意義的尊重,他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可為了研磨曾經說過的那句“不公平”,他又會努力地去了解她的全部,了解她作為她自己的時候的模樣。
不是搖滾樂隊的kaya ,不是黑尾和研磨的好朋友小夏,也不是塚原家可愛的乖乖女,更不是音駒的熱心小矮子二号,隻是塚原文夏。
磕磕絆絆寫完一份模拟卷之後,黑尾看到消息欄有了新提醒,整個人猛地站起身來,正是三天都沒聯系過自己的塚原,笑意剛攀上嘴角又很快因為消息的内容而被凍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