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蔺庭昱都不知道該不該生氣。
讓她走,還真的走。
可她走了,是否印證……真是來找她的?
調酒台剛擺上一份甜品,蔺庭昱過去拿上刀叉,狠心插了個稀巴爛,不僅如此,刀叉也歪了。
她莫名其妙地說:“這東西質量真差。”
老闆眼皮跳了跳。
……有她人品差?
***
易今莳換了衣服出來時,場子裡又有模拟賽。
打頭的那個人車技驚人,摩托車轉彎時,快貼到地面上了,但最終還是穩穩停在終點,藍白頭盔熠熠閃光,隐約看得見一雙晦暗的眼睛。
易今莳覺得那個人在看她。
她欽佩對方的技術,主動過去說話,“你好……”
兩個字剛說完,這位車手利落地取下頭盔,長發散落下來,整張臉清貴又慵倦,眼中隐有暗芒。
她今天還是卷了發,濃密烏黑,于是耳垂上血色的鑽石耳釘顯得更加奪目。
即便這麼奪目的裝扮,她站在面前時,易今莳仍然覺得她像一朵被風吹傷的茉莉。
“徐惜鶴?”易今莳驚喜:“你也會賽車?”
徐惜鶴望向她時,眼中似有海浪柔潮:“會一點。”
親和的聲音,與昨日截然不同。
不過易今莳并未發現,她心想,自己終于要有伴了,徐惜鶴的車技遠高于她。“那你有報名下周的聯賽嗎?我們一起參加怎麼樣?”
徐惜鶴将頭盔搭在車把手上,“早上打電話給你的時候就想說這件事,但你在忙。”
易今莳道:“……”
話到這份上,彼此自然知道那是謊話。
易今莳說:“那時候我正準備上場呢,所以沒跟你多聊,如果知道你也在這兒,我一定跟你一起跑一圈,你剛剛轉彎的時候真的太酷了。”
徐惜鶴心想,打電話的時候她已經離開賽車場了,還跟蔺庭昱在一起。
易今莳又騙她。
但她找的這個理由真不錯,很容易讓人相信。
她應變能力真強。
二層,窗口吹進來風,蔺庭昱灌了口酒,陰森森地遙望那兩人。
怎麼總是這樣……
那麼令人的動容的笑,為什麼不能獨屬于她?
怎麼能對誰都笑的那麼好看。
是不是隻有一無所有的時候,才能留在她這裡?
蔺庭昱笑了。
她早不為自己的想法感到驚駭,因為很早之前她就發現,她這個人就是用光明修飾了詛咒的頌歌。
表裡不一、人面獸心,那又怎麼樣?
她想要的,一定會得到。
老闆重新拿了兩份甜品過來,這次把叉子換成了一次性的,遞給她:“下周比賽你真不來?”
蔺庭昱看到甜品就煩。
她的生日跟身份證上不一樣,但母親過世後,沒人記得她真正的生日。
有一年不同,易今莳在生日那天送了蛋糕給她。
她無法再複述收到蛋糕時的心情,隻記得那一天的雨都不那麼惹人煩。
那個蛋糕她吃的一點不剩。
當然,在吃之前,她拍了許多的照片。
晚上特意回了趟家,還給易今莳帶了禮物。
如果可以,她甯願那一天沒有回來。
易家的客廳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蛋糕,傭人說那天是易沉宵的生日,易今莳專門從國外請人來做蛋糕,但是大部分都不滿意,秉持着不能浪費的原則,她都發給朋友們了。
蔺庭昱從此再也不吃這些甜到發膩的東西。
她在客廳等待。
她決定質問那個沒良心的高中生,為什麼不記得她的生日!
為什麼要把這些看不上的東西送給她!
一直等到半夜。
一直等到半夜。
易今莳和易沉宵一同回來,帶着許多禮物,都是外人送的。
易沉宵看到她,親切地問了很多,然後上樓去放禮物,隻留下易今莳和她作伴。
易今莳似乎很喜歡客廳裡這些蛋糕,又打開一個吃了,“庭昱,我送你的蛋糕你收到了嗎?好不好吃?我試了好多個甜品師,這是好不容易選出來的。”
蔺庭昱聽完,心裡的怒氣消減大半。
她選了很久的甜品師嗎?
她真用心。
雖然是給易沉宵選的,但是她也沾光了。
“我把最好的那一份給媽媽了,還有一份花樣特别漂亮的,第一時間送到蘭宜大學了,你嘗過了嗎?好不好吃?”
蔺庭昱的怒火全部消散,剩下的是内疚。
她怎麼能那麼懷疑小莳。
就算不記得她的生日,就算送了誰都有的蛋糕,可小莳如此惦記她,她難道要小氣到計較這些嗎?
于是她說:“好吃,很好吃,還想吃。”
易今莳用自己的勺子喂她:“給你吃。”
蔺庭昱張開嘴。
這一份,比送到她宿舍的那一份還要香甜。
她好喜歡。
吃到一半,易今莳忽然把奶油塗到臉上,畫的像小花貓,“庭昱,我們拍照好不好,我第一次大半夜吃蛋糕呢,還是跟你一起,一定要記錄下來。”
蔺庭昱答應下來。
那些照片,至今還在她的相冊裡。
剛出國的時候習慣用錢夾,她洗出幾張放在裡面,一打開就能看得到。
無可否認,隻是那幾張照片,就讓她舉步維艱的日子變得輕松很多。
可是後來,她明白自己永遠無法成為易今莳的唯一,她的占有之心隻能不見天日。
她恨極了,所以決定再也不吃甜品,以此作為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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