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已經包紮完畢的胳膊,還有兩道傷口沒有給他治療。還是在脖頸後以及大腿外側的兩處敏感地方。
桑純真是給她留下一個好麻煩的燙手山芋。
溫言忍不住握手成拳,捏緊了指骨。
像是看出她的為難,齊飛墨用已經包紮完畢的那隻手掀開了衣襟,露出肌理緊實的小麥色後背。
脖頸後的傷處清晰可見。
雖然齊飛墨臉上依舊滾燙,逼出火毒後,行動上已經自如了許多。
他溫順地低了頭,露出脆弱的頸部:“這裡,麻煩溫姑娘了。”
那副神情,像是交付了全部信任後,溫順伏于膝上的猛獸,
溫言心中一跳,抿了抿唇,撩開了齊飛墨垂墜于身後的一頭烏發,随後默默加快了速度,飛快地用紗布纏好并打結,最後擦了擦手,長籲一口氣,心中如釋重負。
“好了,隻剩下腿部那處的傷口。這個給你……”
“嗯,外袍還沒穿,等我一下。”
溫言手肘撐在桌面,指尖抵着下巴,百無聊賴地等着齊飛墨整理好衣裳。
卻見簾幕微動,流蘇輕晃,其後現出一道人影。
岑竹一身素衣,绾了個簡單的發髻。他撥開一小片紗簾,往旁邊走去,擡手挂在銀鈎處。
指節勻稱白皙,動作賞心悅目。
他眉眼含笑,言語熟稔:“這麼久了,溫姑娘這兒還沒結束嗎?”
溫言看見是他,唇角微彎,卻又很快皺起了眉:“你身體還沒恢複,怎麼不多休息一會?”
岑竹對着溫言笑意溫柔,如春風拂面:“你之前也說了,要适當活動一番,我已經休息得夠久了。”
看似笑語晏晏,實則暗地裡瞥了眼不遠處的齊飛墨。
齊飛墨慢條斯理地系好腰帶,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皺。
無論如何,岑竹臉上宛如春風一樣的笑意絕不可能是給自己的。這一瞬間,他确定了心中的判斷。
這人也對溫言有意。
同是修仙者,又境界相當,齊飛墨對岑竹的修為自有判斷。
——面色如紙,腳步虛浮,靈力不足,連修煉基礎都沒有打牢,卻用一張遠勝過女子的漂亮臉蛋到處勾人。
他心中輕哂。
喜歡溫言,他也配?
兩人之間目光如刀如電,一瞬間已厮殺了無數個來回。
溫言慢吞吞地收拾好桌上的東西,又遞了一樣東西給齊飛墨,和方才給的藥膏一起放在了桌邊。
是一卷潔白的紗布。
“還有這個,塗完藥膏後一并更換,一日兩次。”
她想了想,補了一句:“其他地方等我幫你換藥……”
話沒說完,岑竹一腳插入二人之中,三人之間的距離頓時變得有些微妙。
“我一見齊兄就覺得有緣。如今我們住在同一屋檐下,自當互相幫扶。”岑竹唇角一勾,“今後就由我幫他換藥吧,溫姑娘不必挂心。”
齊飛墨擰起眉頭,卻又很快展平。
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岑竹的傷還沒好,每日換藥大概是溫言親手做的,既然他在,就不能讓這種事繼續發生。
眼前之人一個高鼻深目,眉眼嚴肅,另一個精緻如畫,笑得張揚。
卻都沒再多說,隻一起看着溫言,等她下最後的決定。
溫言本打算幫齊飛墨換完藥後,再幫岑竹一并換完。沒料到他們仿佛達成了某個協議一般,準備将全部事務包攬。
她的目光在他們之間逡巡了幾個來回,壓下心頭的狐疑:“好吧,恰好這兩日我有事要忙,你們别忘了時辰,另外塗藥時仔細些。”
————
在溫言許可下,兩名小厮合力将新買的床鋪搬進了客房。
一應物品安置妥當後,她打了個呵欠,帶着倆小厮去院子前的鋪子裡忙了,留下一張嶄新的床鋪,幹淨的被褥。
以及兩個面面相觑的男人。
齊飛墨擰眉看了眼岑竹:“你師承何處,修為怎會如此不濟?又為何蓄意靠近她。”
雖然沒點出名字,岑竹仍心知肚明——齊飛墨以為自己接近溫言是别有居心。
他被溫言所救原本就是個意外。
别有居心是誤解,但接近溫言卻是事實,他敢作敢當。至于修為,他身份特殊,本就不能以常理揣度。
因此岑竹輕笑一聲,并不回答。
但在齊飛墨眼中,這聲輕笑卻明顯變了性質。
齊飛墨見過溫言站在高處的模樣,如今再次相見,有激動欣喜,但更多的是怅然。
他資質上佳,但修煉勤懇,如今已是築基中期,即将突破後期。
溫言雖資質出衆,當初十日築基圓滿一騎絕塵。但一直停留在築基大圓滿,遲早會被更多的天才所趕超。
說到底,修真界還是實力為尊。
岑竹一個築基初期,卻恬不知恥地對溫言起了心思,如此修為,隻會拖累溫言,他必須阻止。
齊飛墨下了定論:“你不能喜歡溫姑娘。”
岑竹雖不屑于向齊飛墨解釋,但還是被這句話引出了些火氣。
喚溫言為溫姑娘,給人的感覺上比溫修士少了兩分冷硬,多了三分纏綿,岑竹不喜歡别人也這麼用。
——會顯得自己的心思昭然若揭。
他反唇相譏:
“你是不是管得太寬了些。“
”……而且,你才與她相處多久,溫姑娘是你能叫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