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和三哥屬于後者。
二哥與四哥則是前者。
岑竹視思索片刻後,再次交代下去:“你們分成兩撥關注二皇子與四皇子的動向,包括最近接觸了什麼人,聊天的内容以及做的所有事情等。全都調查清楚後彙報于我。”
屬下領命而去。
岑竹面上帶笑。
既然已經撕破臉皮,他們夢想的雄圖霸業,他必須得找準機會好好插上一腳,最好攪個天翻地覆。
也算報答他們昔日對自己痛下殺手的那段情分。
————
當今魔主年事已高,精力不濟。
底下皇子的蠢蠢欲動,他都看在眼裡,卻也對他們的争鬥樂見其成。
魔域中弱肉強食數不勝數,他始終堅信,未來能接替他位置的那個兒子,必然是最強的那個。
可惜這些兒子裡,沒有一個能夠完全覺醒魔族血脈,這也就意味着未來魔域的實力将大打折扣。
大兒子和三兒子未經允許私自帶兵前往人間,如今已在半路。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不知道。
他也有自己的算盤。
趁着魔族力量尚且強大,若是能讓他們兩人曆練一番,增長見識,未必沒有好處。
岑竹自養魂池中蘇醒的消息第一時間傳到了魔主那裡。
魔主降旨,宣岑竹即刻入魔宮觐見,岑竹屏退一衆手下,接旨入宮。
冷月斜挂,天幕沉沉。
魔宮之外,大片的紫色溟萱花仿佛星芒,在月輝下閃耀着點點光輝。奔流不息的黑河圍繞着魔宮,河中幽冥之火泛着綠色微光。
被溟萱花與幽冥之火環繞的魔宮巨大而莊嚴,遠遠望去,仿佛一隻沉默而蟄伏的巨獸。
岑竹随着領路的侍從穿行過長長的甬道,來到魔宮後魔主所在的寝宮外,宮門打開,院内的侍從安安靜靜地向岑竹行禮。
屋内明亮如晝,廊檐下挂着的幽紫色燈盞在風中輕晃。
侍從上前叩門。
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進來。”
岑竹緩步而入,對着魔主行禮:“父皇,我回來了。”
他身形較之先前消瘦了不少,面上蒼白,眼下青黑,請安時的兩步走得腳步虛浮,并不穩當。
魔主上前扶住他,心疼斥責道:“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
岑竹擡袖,輕咳了兩聲,沉默不語。
這兩個舉動分明不像他,以前的小皇子心性溫良,活潑好動,哪裡會像如今這般沉默不語。
魔主并非不知道皇子之間的暗潮湧動,隻是他早已決定讓他們自行争鬥,自己并不插手。
沒想到最先被視為眼中釘的,竟然是被自己捧在手心裡的岑竹。
岑竹受傷後不知所蹤,魔主知道是這些不成器的兒子做下的好事。他給了他們一些教訓,也曾暗中派出魔衛外出搜尋,卻一直沒有下落。
手心手背都是肉,到底隻是重重拿起,輕輕放下。
他本以為已經失去了這個最合心意的小兒子,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他站在自己面前,哪怕是重傷初愈,也算是天大的好消息。
魔主大手一揮,又拟了一道旨傳下去。
岑竹接完旨後,手裡一下子多了五萬魔兵,府上被賞了十餘個美姬,心知父皇這是要他學會自保,也想讓他開枝散葉,順帶監視着他的一舉一動。
一夜未眠。
母妃已經派人來催了幾次,但父皇聖旨不可違,終究還是将給母妃請安之事拖到了第二日。
天色将明,岑竹前去後宮請安。
晨光透過窗棂灑入屋内。
屋内女子一身華服,裙擺自榻上流瀉而下,其上所繡的大朵牡丹層層疊疊,栩栩如生。
她聽見通禀,優雅放下手中杯盞,擡眼看向踏入屋中的岑竹。
隻見她紅豔的唇角勾着一抹淺笑,發上金簪流光潋滟,端莊華貴,儀态萬千,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岑竹恭敬垂眸行禮:“兒臣向母妃請安。”
那雙比岑竹還要靈動妩媚的紫眸在他身上轉了一圈,又不着痕迹地收回。
她淡淡道:“此番回來,你确實變了不少。”
岑竹心中微恸,面上卻一如往常,連聲音都未有變化。
“這段時間裡兒臣經曆了不少事情,想起母妃從前說的那些話,才知道自己錯得離譜。”
女子點頭:“這些年你不懂事,我卻不能不為你籌謀,隻是沒想到,那幾個孽畜竟敢對你下手。”
她語氣森寒,話音一轉:“你既已回來,可想替自己報仇?”
岑竹眼神堅定:“兒臣定要手刃仇人,不會再讓自己任人宰割。”
女子聞言,唇角的笑容更明媚張揚了幾分:“來,坐到母妃身邊。”
再回到自己的寝宮時,加上母妃給他的三萬魔兵,如今岑竹手中共有十萬魔兵。
母妃還賞了她數十個美人,加上父皇給的十來個美姬,總共快二十個了。
岑竹頭疼之餘,還是在後院另外給她們撥了一處地方安置。
原本空曠的後院現在到處都是女人,或是對他暗送秋波,或是給他洗手作羹湯,更有熱情大膽往他懷裡撲的。
但他看見她們,腦中隻會浮現那個殺了他的無情女人的影子。
都說合歡宗女修溫柔多情,魅惑之術爐火純青,讓無數年輕才俊拜倒在她們的石榴裙下。
溫言卻是這裡面的例外。
她狡詐無情,運籌帷幄,就連手刃道侶時也毫不留情。
他将那塊煙紫色玉牌握在手裡,雕刻之處凹陷尖銳,仿佛淩遲的刀刻在他的心上。
指節逐漸收緊,仿佛要将這塊玉牌捏碎,卻沒有用上任何魔力,還在失控關頭收回了力道。
一道缥缈如煙的身影閃入門内,他手下的密探帶回了最新消息。
岑竹松了手,将玉牌挂在腰上。
“說吧。”
“大皇子和三皇子率領十三萬魔軍,已經蕩平了了臨近魔域的幾個中小型宗門。”
“之後的動向?”
“他們交談時提到,要去距離最近的大宗門試試身手。”
最近的大宗門?
岑竹看向牆上懸挂的巨大地圖。目光凝在其中用朱紅色标注的山川之上。
那座山自他醒來的第一天就被勾了紅色,是他唯一知道的,與溫言有關的地方
午夜夢回,一身冷汗驚醒時,隻有看到那個紅勾,他才能确認自己沒有死,胸膛裡惴惴不安的心才能平靜下來。
“是凝香山?”
盡管是在問,岑竹語氣卻冷靜而笃定。
探子松了口氣:“是,确實是這個地名。”
他面上鎮定,手中已被冷汗浸濕,鋪開信紙揮毫落筆,以最快的速度調出一批最為精銳的魔兵魔将。
“即刻出發,我要親自去會會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