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兵将他們抓住後,用詭異的黑色線條壓制他們身上的靈力後扔進了籠中,本以為是必死的結局,沒想到卻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岑竹忽然出現,不但認識另外兩名皇子,還阻止了他們搜魂。
三人并未談攏,随後他囚禁了另外兩名皇子,并以絕對的武力鎮壓了一切,如今已經控制住了整個局勢。
他是溫言的道侶,岑竹。
關在籠中的這段時間,尹雪樓聽見守衛的魔兵談到過,如今岑竹是魔族的小皇子,也就是魔族的五皇子。
他曾經離奇失蹤,卻又突然返回魔域,如今是被看好的魔主候選人之一。
當初尹雪樓不解,為何溫言會選一個資質普通的男修作為任務對象,并真的與他結為道侶。
她并不是會恃強淩弱,随意奪取他人性命之人,更不可能做出趁着對方修為低微,背景幹淨,就将其作為方便下手的任務目标。
合歡宗被魔兵攻入,搖搖欲墜之際,尹雪樓腦海中某一瞬間曾閃過溫言的身影,那時他希望徒弟最好來得再遲一些,至少不會與魔族正面碰上。
沒想到她不但來了,當着岑竹的面說他欠自己一命,還要以命換命。
溫言當初殺了岑竹,尹雪樓是親眼看着他死在溫言懷裡的。
可溫言說她殺了他,又救了他。
死而複生這種事已經足夠匪夷所思,何況魔族向來多思多疑,并不會相信擺在眼前的答案。
無論那個答案是精心編織的陷阱,還是直白的真相。
他們之間,難有結果。
岑竹臉上笑意不變,看向被放出籠子的一群人在原地踟蹰,耐心重複道:“她讓你們先走呢,沒聽見嗎?”
他手中把玩着誓言石的穗子,神色恹恹,顯然是有些煩躁了。
魔族的血脈在長久的歲月中日益駁雜,但最頂級的魔功對血脈的要求非常之高,越純淨的魔族血脈,修煉起來越是事半功倍。
岑竹自養魂池醒來後,意外發現自己的血脈有了返祖的征兆,性格也一定程度地受到了影響,雖然才開始修煉頂級功法,并未大成,但由内而外的迫人氣勢,卻已經無形中讓人不寒而栗。
再者,還有高境界魔修紛紛立下心魔誓,願意誓死跟随于他。
如今哪怕是金丹元嬰,在他眼中都仿佛蝼蟻,合歡宗這樣的中型宗門,其中的掌門與長老還不值得他放在眼裡。
岑竹喜怒不定的模樣,讓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幾個合歡宗長老長須飄飄,年歲已高,有些發怵地拉着尹雪樓,往後退了一步:“小輩好不容易争取來的機會,要把握好,别浪費了。”
尹雪樓被拉扯着,人卻未動半分,他定定地看着溫言:“你真的想好了?”
溫言垂眸:“是的師父。”
她的态度比方才冷硬了許多。
岑竹看着她這副模樣,不知為何覺得順眼多了,心情莫名其妙地好了些,斜睨了他們一眼,催促道:“要走便走,再廢話,殺了你們。”
吓得幾個長老顫顫巍巍,幾乎站立不住,下意識拽緊了尹雪樓的胳膊,語氣幾近哀求:“掌門,快些走吧……”
尹雪樓面色凝重,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他不是沒想過自爆,隻是即使真的破釜沉舟,也未必能傷害到這些魔族。
留得青山在的道理他并非不懂,真的死了,便再無複仇機會,徒兒是在盡力為他們籌謀一線生機。
尹雪樓終是扭過頭,化作一團白光,将滿目瘡痍的合歡宗遠遠地留在了身後。
直到此刻,岑竹才緩緩轉過身來,語氣頗為遺憾道:“沒想到他們真的把你抛下就這麼走了啊,看來修仙界果真情緣淡薄,比不過生死。”
他微笑着捏起溫言的下巴,仔細地看她的表情,像是看進了她的心底:“這樣的結局,你還滿意嗎?”
溫言心中剛剛落下一塊大石,此刻卻被這樣一句話堵得嗓子緊了起來,眼中晦暗不明。
岑竹放長老們離開,并非網開一面,是為了利用他們牽制住尹雪樓。
長老們以宗門利益為幌子,為了自己活命,逼着尹雪樓放棄玉石俱焚的想法,随他們一齊離開。
很和和美美的大團圓結局,如果代價不是溫言的這條命的話。
岑竹将宗門人心的黑暗一面赤裸裸地掀出來給溫言看,還要她仔仔細細地看清楚,親身體驗被抛棄的感覺。
宗門的涼薄與岑竹的别有用心。
溫言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并未擔憂自己的生死,反而放松了些,輕笑一聲:“将我一人留下,魔族少主到底居心何在?”
作為階下囚卻問出這麼大膽的話,有的魔族士兵已經蠢蠢欲動,隻要岑竹一聲令下,就能将溫言撕碎。
岑竹卻擡手制止了。
他緊緊盯着她的眼睛,聲音冷漠且低沉:“自然是要你也嘗盡背叛與痛苦,最後絕望地死去,不然如何能消解我心中憤恨。”
既然溫言說他欠她一命,那麼他就給她一條活路。
可惜她不要。
這樣的話,他們之間,便隻剩下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