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墨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後悔的滋味。
尋找九星珠的方法有很多,可他卻偏偏選擇了一條最下等的方法。也怪他自己閱曆太淺太容易相信人,天真地以為作為九五之尊的皇帝一言九鼎、君無戲言,是不屑欺騙他這樣無權無勢的人的,結果自己還是被對方算計進去......
腸子都要悔青了......
他隻是想知道九星珠的下落,找回自己的身世而已,怎麼就這麼難呢!
剛收的徒弟遭此劫難,白如墨也不是神醫,隻能幹着急,唯一能做的就是每日給葉木蕭灌輸真氣,以此來減輕他的痛楚。
葉木蕭昏迷不醒,最着急的當屬葉木萦。
大夫來了一個又一個,甚至宮裡的太醫全都請來了,卻無濟于事,沒有一個人能查清葉木蕭的病因。最後不得已,葉木萦在江湖上發布重金求醫的告示。
葉木蕭出了事,葉木萦第一反應就是時落深在背後搞鬼,可若是飯菜有毒,他們四個人都吃了,怎麼偏偏隻有葉木蕭中毒?他不相信時落深會如此好心帶他來見葉木蕭。
發出去的消息猶如石沉大海,杳無回音。
不過原本安靜的翠竹山莊,周圍卻悄悄熱鬧起來。
江湖各大門派不知從何處得來消息,九星教教主蓮恨天就藏匿于翠竹山莊,是以他們在暗中集結勢力,打算包圍山莊,一舉殲滅教主蓮恨天。
山莊外面的人越集越多,白如墨發現此事第一時間便告知時落深。
如果說他對葉木蕭不懷好意,那現在這種關乎自身性命的事情,總不會置之不理吧,他可是一國之君,生死存亡都關系着天下百姓、朝堂格局。
白如墨選擇再相信時落深一次。
在這樣的情況下,倘若白如墨獨自一人突圍,以他的輕功,絕對是小菜一碟。可他不能丢下葉木蕭不管。他不想讓自己對葉木蕭再多一層愧疚。
而時落深是皇上,别的不說,單就身邊的暗衛,也是高手如雲,随便拎出一個人來就能媲美當世頂尖高手——雖然這些都是他從畫本子裡看到的。
不管怎樣,皇帝身邊肯定是不缺武功高強的人。
況且這次各大門派的目标是九星教教主,跟他和葉木蕭沒有關系,即便到時候真的打起來,他們也不是圍攻的對象......
白如墨如此想着,心中安定了不少,就這樣又過了兩日。
他日日給葉木蕭灌輸真氣,卻隻能在緩解痛楚的同時護住對方心脈。
葉木蕭躺在床上,雙目緊閉,胸口微微起伏,仿佛睡着似的。
葉木萦仍是每日将主要精力用來陪伴葉木蕭,雖說對方感受不到這份溫暖,可他就是想多看一看這個失散多年的弟弟。兩人好不容易重逢,卻不曾想發生這樣的事情。
難道是天意不許他們兄弟兩個相聚?
時落深也是一直宿在山莊——雖然這是他自己的地盤。他在山莊隻做一件事,那就是粘着葉木萦。有葉木萦在的地方,五步之内必有時落深。
有時白如墨腦子裡會冒出一個對當今天子大不敬的畫面:時落深之于葉木萦,就好像一條追着肉骨頭跑的小狗......
白如墨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可一國之君當真如此悠閑嗎?
經過幾日暗中觀察,白如墨發現時落深悄悄在暗地裡布置山莊守衛。
這些守衛白日裡看不到,卻無時無刻不盯着整個山莊動态。他們都是直接聽命于皇帝的暗衛,對于山莊外圍聚集的勢力自然一清二楚,不過皇帝沒下達命令,他們也不會對各大門派勢力做什麼,隻是一直暗中盯梢。
白如墨很好奇這些暗衛白天都藏身在何處,曾經想去探一探,被時落深發現厲聲制止,隻好暫時打消這個念頭。
沒辦法,誰讓他——不,是他們師徒現在寄人籬下呢!再怎麼樣,皇帝都不是他能得罪的。
是以他每日除了雷打不動給葉木蕭輸送真氣之外,就隻有練功來打發時間。
這日清晨,白如墨在院中練完兩遍功法,天邊才剛露出魚肚白。
按照慣例,練功結束後是用早飯,然後再花一個時辰給葉木蕭輸送真氣。
輸送真氣一旦開始便不能輕易結束,更不能被外界幹擾,若被擾亂,輕者真氣逆流,沖擊心肺;重者真氣倒灌,震碎筋脈。
可是今日卻發生了意外。
時間剛過半個時辰,外面便遠遠傳來兵器相撞伴随着打殺之聲,聲音很是激烈。
很明顯,外面打起來了。
白如墨暗自叫苦,怎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等緊要關頭來。
敲門聲響起,緊接着門扇開阖,一道身影閃進來。
葉木萦是除白如墨最關心葉木蕭的人,本以為進來的會是他,在危機關頭肯定是要先确定自己最在意的人的情況。然而實際上來者确是時落深。
白如墨微微愕然,時落深對葉木蕭的态度很微妙。
曾經得知時落深的計劃時,他以為對方根本不在乎葉木蕭的死活。可自從葉木蕭出事後,對方卻并沒有表現出他想象中的興奮,反倒是極為平靜,看不出一絲歡喜,而且每次時落深看向躺在床上的葉木蕭,眼底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現在,他聽信時落深的話,折騰到最後,非但沒問出九星珠的下落,還讓葉木蕭受了無妄之災。
果然山下的人都很複雜,他讀不懂。
“阿萦在前面拖住各大門派,讓朕來通知你,尋找機會帶上葉木蕭離開,越遠越好!”時落深說得很急促,胸膛劇烈起伏,頭發微微淩亂,似乎是一路飛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