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墨轉身望去,就看見一群藥童,手裡提着籃筐,裡面裝滿各種藥材,想必是在外面剛剛采藥回來。方才說話的正是為首的藥童,名喚丹沙。
雖是女子,可丹沙的氣魄絲毫不遜于男子,她上前一步,看着白如墨還帶着面具,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對他的态度更加惡劣:“哪裡來的臭男人,我們神醫谷向來不待見野男人,還請你哪裡來的回哪去。”
一句話都還沒說就被别人劈頭蓋臉一頓罵,一口一個臭男人野男人的,白如墨簡直要氣笑了。
“這位姑娘,在下白如墨,是一名江湖散客,并非惡意闖入寶地。”白如墨抱拳行禮,恭敬道,“隻是想求見谷主,請谷主治病。”
見對方如此謙卑,丹沙上上下下打量白如墨一番,雖然戴着面具,可舉手投足間的不凡氣度卻不是面具能掩蓋了的;衣着樣式簡單,用的卻是極好的面料,想必并非尋常之人,态度也和緩許多,不過說話語氣還是有些生硬:“治病?我瞧你面色紅潤,氣息沉穩,比那田裡耕地的牛都強壯,何病之有?還是哪裡來回哪去罷!”
白如墨:......
這話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實不相瞞,姑娘,生病的并非在下,而是在下一名小弟子,他一直昏迷不醒。聽聞谷主醫術卓絕,妙手回春,無人能及,是以特地前來請求谷主,大發慈悲,醫治我那可憐的徒兒。”白如墨說得聲情并茂,就差掉兩滴眼淚了。
既然找到了神醫谷,不管怎樣,他都要見到谷主,絕不能白跑一趟。
就算是撒潑打賴也要見到谷主。
跟葉木蕭在一起待的時間久了,竟然學起他這種無賴行徑,白如墨暗自感歎,果然是近墨者黑啊!不過沒關系,有用的方法就是好方法。
丹沙皺皺眉,從小到大生活在谷中,周圍的人都知禮友善,何曾見過如此場面,頓時被白如墨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剛剛軟和的态度此刻又強橫起來,像一隻被逆着毛用手劃拉的貓兒,渾身炸毛:“說了不治就不治!我們神醫谷從來不醫治男子。你趕緊離開,不然我們就隻好‘請’你出谷了!”
神醫谷立谷不過短短二十載。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開宗立派,隻憑高超精湛的醫術遠遠不夠,還要有自衛的本領,否則指不定哪天就被滅門了。
在江湖上立足,武力永遠是第一位。
即便神醫谷在江湖上一直是一個很低調的存在,低調到幾乎沒有多少人聽說過。
神醫谷入口天門上的藤蔓,門内盛開的百花,看似都是些平平無奇的植物,其實都是谷主精心培育出來保衛神醫谷的一道屏障。它們會在空氣中釋放一種無色無味的花粉,逐漸麻痹人的神經,任憑對方武力如何高強,也會不知不覺在一炷香之内失去知覺。隻有他們谷中的特制解藥方可解此毒。而他們在谷中生活的人,常年接觸各種草藥,連續多年服用解藥,早已産生抗體,此毒對他們也不起作用。
對方已經明晃晃下逐客令,白如墨還是不死心,繼續争取一把,“姑娘,我是誠心來求醫的。若是有什麼條件,需要我做什麼,盡可以提,隻要不違背江湖道義,我一定竭盡所能辦到。”
丹沙斜睨他一眼,語氣明顯不耐煩,“說了不治就不治!你趕緊離開吧,莫要給自己找難堪!”
現在花粉吸入較少,離開之後還可自行化解,若是待的時間再長,屆時便是非谷中之藥不可解。
“姑娘......”
“既然你不願意離開,那就休怪我們不客氣!”丹沙耐心耗盡,直接打斷白如墨的話,自己話還沒說完便已飛身上前與白如墨交手。
突如其來的對戰并沒有讓白如墨慌了手腳,反應極快地應對,沉着冷靜,遊刃有餘。
為了不傷和氣,能見到谷主,讓谷主出手醫治一葉木蕭,白如墨一直很謹慎小心,避免傷到對方。
剛開始沒感覺出來,漸漸的,丹沙察覺到對方在給她“放水”,心中氣憤更甚,就在她準備增加功力時,卻陡然意識到,白如墨内力充沛,絲毫沒有凝滞現象,心下大為疑惑,暗自驚奇,怎會有不受花粉影響的人,這麼多年他就沒遇到過不被花粉影響的外人。
而且她也明顯察覺到白如墨并未使出全部功力,一招一式都拿捏得恰到好處,不會傷了人,也不會顯得太弱被壓制。
兩人交手動靜越來越大,甚至引來在遠處曬藥的藥童前來觀戰。
正當二人交手正酣,忽然從人群之外傳來一聲有力的叫喝:“何人膽敢在我神醫谷撒野!”
聽到聲音,丹沙冷笑一聲,立即收手退到安全距離,輕蔑地瞟了白如墨一眼,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白如墨:???
緊接着,人群散開,一位女子緩步走了過來。
女子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看着跟尋常鄉野女子沒什麼兩樣,在一群穿得花花綠綠的少女之間,顯得格格不入。她保養的極好,看着不過花信年華,而實際上已經三十多歲了。最突出的是那一雙含情眼,無論看什麼,都帶着若有似無的秋波,即便是嗔怒,也帶着三分有情。
這世上長着一雙含情眼的人有很多,葉木蕭,時落深,他自己,現在再加上面前這名女子,怎麼一個兩個的全被他遇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