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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時辰後,藥室房門打開,白如墨穿戴整齊出現在門口。
此時暮色将至,天光昏暗。
細細感受一番丹田之處,沒有一絲内力,卻隐隐傳來綿密的疼痛。白如墨知道,那是被壓制到丹田的“神仙解”。
如今的他,再不能動用一絲内力。
“谷主,我想去看一看葉木蕭。”白如墨轉頭對旁邊的女子道。
天色漸漸暗下來,若白如墨内力尚在,即便深夜出谷也不是什麼難事,但如今他内力全無,隻能靠一雙腳徒步行走,谷外地勢複雜,毒蛇猛獸又喜好夜間活動,若是碰上,他自己也不能确定能否安全逃生......
此時不宜出谷,為了安全起見,他決定明日一早再動身。
将葉木蕭體内之毒轉移到自己體内,白如墨沒做過多停留便被谷主帶走進行藥浴,也不知道現在他有沒有醒來,不管怎樣,他都是白如墨的徒弟。
然而白如墨低估了神仙解的毒性。
原以為隻要他把毒轉移到自己體内,葉木蕭很快就會醒來,但當他看到對方依舊躺在床上,跟之前一樣,一動不動時,心中的期待盡數落空。
他歪了歪頭,詢問的目光落在谷主身上。
谷主亦是神色凝重,走上前給葉木蕭把脈。
時間在一點一點流逝,谷主阖上眼眸,眉心微擰,端坐窗前似老僧入定一般,白如墨不由自主放慢呼吸,房間内靜得可怕,隻能聽到窗外的蟲鳴。
良久,谷主緩緩睜開眼,将葉木蕭的手放回錦被,而後起身看了白如墨一眼便離開。
白如墨會意,知道谷主有話與他單獨說,不方便在葉木蕭跟前談。他很快跟上谷主腳步。
二人立在院中,今夜是十五,一輪圓月高高挂在蒼穹,月光灑下來,照亮整個院子。
神醫谷處處生長着瓊花瑤草,院中長着一大片黃色的花朵,在月光下競相綻放。微風一吹,花枝顫動,整個院子都彌漫着淡淡的清香。
白如墨不認得這花,也沒心情欣賞月下芬芳,不等谷主開口,直接開門見山,“葉木蕭為何還不醒?谷主可有何發現?”
月華中,谷主一雙含情眼饒有興緻地凝着白如墨,眉頭微揚,已不見方才凝重神色。
有趣,看來白如墨遠比她想象中還要重視葉木蕭。
欣賞夠白如墨焦急的情态,谷主這才緩緩道:“神仙解的毒已侵入葉木蕭五髒六腑,深入骨髓,哪怕如今已将毒轉移出體内,但其影響仍在。不過情況不算嚴重,接下來隻要慢慢調理,屆時定會蘇醒,身體恢複如初。”
這種情況也是在她意料之中,葉木蕭已中毒月餘,若不是此前有白如墨一直給他輸入内力,恐怕早被毒素全部侵蝕,變成半死不活的活死人,到那時,非但是她,就算真的請來神仙,恐怕也是回天乏術......
白如墨卻并沒有因為這句話而心下稍安,複又問了個更加犀利的問題:“葉木蕭多久才能醒來?”
隻有人早一日醒來他才能早一日安心,才能少一些愧疚。
最開始知道葉木蕭中的是神仙解之毒,白如墨恨不得立即找時落深算賬,但轉念一想,這其中不是也有他的參與嗎?當初是他答應跟時落深聯手,時落深提出的計劃,他并沒有反對......
若是真要算賬,他應該先找自己算賬才是。
是他急于找到九星珠的下落,所以才将葉木蕭推至如此危險境地......
葉木蕭晚一日清醒,他就多一日自責。
一雙含情眼中滿是擔憂,谷主似乎又看到了那個人,她移開目光,不再看白如墨,往前踱了一步,擡頭仰望高懸于夜空的明月,神色有些落寞。
片刻後,谷主緩聲道:“少則一年,多則三五年。”
這是她第一次遇到神仙解這種毒,醫書中對此毒的介紹也并不全面,雖說她對自己的醫術很自信,外界也都将她稱為“神醫”,但她并不能保證葉木蕭具體的蘇醒時間,隻能提供一個大概範圍,具體情況還需要後續研究。
聽到這話,白如墨反而微微松了一口氣。
既然谷主說葉木蕭會醒來,那不管一年兩年還是三年五年,他都會等,直到葉木蕭醒來的那天。
“明天一早我便動身離開,之後葉木蕭便拜托您了。”白如墨說得十分誠懇,他頓了頓,略一思索,從懷中掏出一個小香囊遞給谷主,“小小心意,還望谷主不要嫌少。”
谷主一臉疑惑接過香囊,打開隻看了一眼便又丢到白如墨懷中,對此行為嗤之以鼻,“我神醫谷救人向來不為錢财,這袋金葉子,你自己留着吧。”
不收金葉子,那怎麼成?難道要葉木蕭一直在谷中白吃白住?這不行,白如墨向來不喜歡欠别人。
看出他的難為情,谷主又道,“不過,我也不是大善人,救人不圖回報。我可以繼續醫治葉木蕭,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白如墨立即詢問。
谷主盯着那雙含情眼,沉吟片刻後,淡淡道:“事成之後,在我谷中做三年藥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