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離開,想必短時間内不會去而複返,是以白如墨幾人就地休整。
在這場戰鬥中,一共犧牲了十三位镖師,趙渠和其餘六位镖師将同伴屍身埋葬,而後用随身攜帶的金瘡藥療傷。
此次戰鬥當真是元氣大傷。
路途行走不到一半,就遇上暗殺。
白如墨把下山以來所有的人都想了一遍,思來想去,也着實想不出自己得罪過誰,更不曾跟誰結過仇。
武林盟主?哼哼,算了吧,饒是白如墨再如何神經大條,他也知道,自己隻是徒有其名罷了。他不屬于任何一個門派,在江湖中也籍籍無名,半點号召力都沒有,實際有發言權能做決策的,還是江湖中各大門派。
他嘛,隻不過因為武功高強,那些名門正道不得不依據規矩,奉他為武林盟主。
說他是“傀儡”也不為過。
好在他白如墨從來沒想過做勞什子的武林盟主,即便那些人真心推舉他坐這個位子,他也不願意。
武林盟主,掌管武林事宜,一聽就很麻煩。
這件事想不通,還有另外一件事有必要搞清楚。
這位突然出現的少年——準确來說是少女,是什麼來曆?
自這位名叫鳳之的少女出現,白如墨一直對她保持高度警惕。
不過鳳之卻自來熟,絲毫沒有生人見面的拘謹。
她暗自打量一番白如墨,雙手抱劍,往前湊了湊,直視白如墨的眼睛,目光炯炯,聲音活潑輕快,“我都說了自己的名字,作為禮貌,你也應該說一下你的名字吧。再者說,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如此自來熟的行為,白如墨腦中莫名出現葉木蕭的身影。
當初他和葉木蕭初遇,對方似乎也是這麼熱情。
面具之下,白如墨微微蹙眉,不動聲色後退一步,聲音冰冰冷冷,想要跟鳳之拉開距離劃清界線的意味簡直不要太明顯,“在下白如墨,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鳳之像是沒察覺到對方的疏離,兀自大剌剌回道:“哎呀,不用謝不用謝,相逢既是有緣,我最好打抱不平,大家都是江湖中人,路見不平,拔劍相助是應該的。你是我行走江湖這些日子,幫助的第一個人。”
鳳之沒有說的是,她是特地來尋白如墨的。
鳳之,本名許鳴鳳,是當今天子時落深親表妹,被封為容華郡主,自小跟在時落深身邊長大,二人關系極好。
優渥的生活條件并未将她養成一個嬌氣蠻橫的大小姐,也沒将她養成謹守禮教的閨閣女子。
她自小不愛紅妝愛戎裝,喜歡舞刀弄棍,活脫脫一個假小子。
和時落深一起學武,雖是女兒身,卻半分嬌氣都無,很能吃苦,天賦也極高,十三歲便能和六七個暗衛打得有來有回。
且她身為女子身形比男子更加輕盈靈活,在躲避攻擊方面很有優勢。
她的人生理想就是遠赴邊疆上陣殺敵,然而時落深卻一而再再而三拒絕她,因為她是女子,也為了她的安全着想,時落深明令禁止她有這種危險的想法。
後來某一天,她再次進宮央求時落深,想要對方允許她随軍出征,即使不去前線隻在後方也行,卻在書房左等右等,等了半天沒等到人,連小太監都不知道他們的皇帝陛下去了哪裡。
就在這時,鳳之發現一封隐藏在奏折中微微露出一角的密信。
此時邊關戰事告急,匈奴南下偷襲,攻下一座城池。
即便那并非要塞,卻也是狠狠打了大越朝的臉面。
以為那是邊關戰報,鳳之沒有過多猶豫便将其抽了出來。
若是前方戰況激烈,她身為大越王朝的一份子,定然要前去支援。
表哥不允許她去,那她就偷偷去。
反正腿長在她身上,表哥也不會真的打斷她的腿。
輕輕抽出信封,緩緩打開,鳳之一目十行看完内容,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信中說白如墨為葉木蕭換毒,而後留下葉木蕭在神醫谷,不便下手。白如墨獨自出谷解毒,内力被封,走小路南下鳳州,正是下手的大好時機......
鳳之:!!!
她自小跟時落深一起長大,從她記事起,她就知道表哥喜歡一個人,那個人正是葉木萦。後來因為一些原因兩人分開,她以為表哥會逐漸忘記那人,可事實并非她想的那麼簡單......
再到後來,表哥不知從何處尋得一美人,藏于偏僻的雲岫宮,不準任何人去探望,就連她都是次次被守衛趕出來。
雖不知道那美人究竟是何人,但根據她對表哥的了解,十之八九便是葉木萦......
後來她也旁敲側擊問過表哥,雖未得到正面回應,但對方的反應更加證實了她的猜測。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鳳之暗暗收集有關葉木萦的信息,但他的信息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什麼都沒留下,唯一得到的信息就是他還有個弟弟,名叫葉木蕭。
從信中内容來看,表哥要追殺葉木蕭和白如墨。
為什麼?
葉木蕭是葉木萦的弟弟,而表哥喜歡葉木萦。
他這麼做就不怕引得葉木萦讨厭嗎?
還有白如墨,他又是誰?
眼前似有重重濃霧,怎麼也看不清事情全貌。
不管什麼原因,鳳之知道,若是表哥真的殺了葉木蕭,那他和葉木萦之間的感情一定會出現裂縫——誰會和自己的殺弟仇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