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正川原本隻是模模糊糊的印象頓時深刻了起來,手一抖,茶水灑了幾滴。
填金跪在地上,垂着頭。
張正川扭頭問。
“王爺,您,您确定嗎?”
曲縛坐在太師椅上,一手撐着一側的八仙桌,一手用指節輕輕敲打着椅沿。聽張正川這麼一說,他斜睨了過去,溫和的笑出了聲。
“怎麼?”
張正川前夜被林幽懷坑了個徹底,此刻不敢多言,隻是擺擺手,讓丫鬟拿了賣身契來。
填金倉皇出聲。
“将軍,奴婢有一事相求。”
曲縛知道填金的打算,漆黑的眸中隐隐起了波瀾。
“說。”
“奴婢辭去,無事可戀,卻惟獨放心不下我家小姐……”
“奴婢同小姐相依為命,若是小姐孤苦無依,奴婢不敢辭行!”
填金倒是同曲縛通好了氣兒。他如今是深愛自己這個小妾,還在蜜裡調油的階段。若是要沖冠一怒為紅顔,他必定會答應自己這個請求。況且張正川還需張焉出手。
填金細細啜泣,張焉面露感動,順着演了下去。
“填金……”
這話一出,四周的小姐們變了神色。
她們将目光聚焦在跪着的填金身上,眼神充斥着不解與嫉妒。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唯有張正川心一冷。
同為男子,他倒是知道曲縛在想什麼。
不過他到底同普通的酒囊飯袋不一樣。張正川隻是微微打量着自己那個不受寵的女兒,出落得亭亭玉立。
“自然,自然。”
“填金是王爺心愛之人,日後……”
“日後回了京都,是要入玉碟的。”
林幽懷代為開口。沒辦法,林幽懷皮笑肉不笑。
自己家這個将軍不是話少,是同旁人說不的話。講句話跟要他命一般,糾結過去糾結過來,旁人不懂的還以為他高冷不近人情。實則是說錯了一句話要将自己關在房裡三日不出來的。
身份已經極高了,且填金正值受寵。張正川有了較量。
“那既然如此,焉兒便搬去攬珠閣,學着分幾面鋪子去吧。”
這是那晚上商量好的。林幽懷動用了三寸不爛之舌,将曲縛塑造成了一個對小婢女一見鐘情,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愛的死去活來的癡漢形象。
結果中場出去休息的時候看到兩個人在榕樹後邊笑過去笑過來的。
林幽懷冷笑一聲,開啟了對張正川的進一步讨伐。不知不覺間替張焉要了許多好處。
張寶珠先有反應。
她睜大了眼睛,着急地抓住張正川的衣袖,驚聲開口。
“爹!我都還沒有鋪子呢……”
張正川甩了袖,面色嚴厲。
“寶珠,這會兒便不要再鬧了。”
張寶珠眼裡絮了淚。
中堂亂成了一鍋粥,隻有曲縛與張焉看向了跪着的填金。
張焉在心中歎氣。
填金是聰明的。智多近妖,她并不知曉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但,如果她不這樣做的話,她們二人隻能再等待一個時機。這個時機是多久,誰也說不清楚。
而曲縛也在心中過了一道後續安排。讓填金幫他打通京都貴女網,搜集些有用的信息。這樣很好。沒有可以指摘的地方。
雪勢漸小,曲軍出城。
填金知道,她與張焉卻不會分開。她們一個在明,一個在暗。誰也離不開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