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路鳴镝大約對司徒珊動了心,卻不知道司徒珊心意如何,這情愛的苦,路鳴镝是吃定了。
隻是不知……對一個人動心是什麼樣的感覺?
在東宮用過午膳後,司徒璃正思索着是小憩片刻還是讀會兒書,紫櫻來問她:
“殿下,今年的年禮還是按往年的規制準備嗎?”
“嗯。”司徒璃略一思索,又補充道,“康王府和榮安長公主府多送一副給兩位縣主的頭面,另給江小姐送一副頭面。”
司徒珍和唐宜剛封了縣主,淑安長公主之女江湄卻未獲封,司徒璃對皇帝提過一次,但司徒攸似乎另有安排。
難道真的打算封江湄為公主、給她和赫連骁指婚?
最好如此。
一想到赫連骁,司徒璃就心煩意亂。好在今日朝會上有人提出九王子明年冠禮和離宮開府的事,他在宮中應當住不了幾個月了。赫連骁早日開府成婚對所有人都好。
今日起得早,司徒璃十分困倦,最終決定午後小睡片刻,過了約半個時辰方才起來,起來後又聽紫櫻道:
“殿下,飛雪殿派人送了禮物來。”
“九王子送的禮物?他有這麼好心?”看着紫櫻捧過來的碩大錦盒,司徒璃不禁心生疑慮,“還沒到新年呢,今日也不是什麼節慶啊,送的什麼東西?”
“飛雪殿的人傳話,王子說眼下天冷了,殿下也許用得着裡面的東西,但沒說是什麼東西。”
“神神秘秘的,擱那兒吧。”司徒璃漫不經心道。
下午沒有需要外出處理的事務,司徒璃本想像往常一樣在書房裡閉門讀書,但那隻錦盒擺在内殿中,繡暗金花紋的紫色錦緞十分惹眼。
猶豫片刻後,她走過去,打開盒蓋,然後呆立在原地。
“殿下,怎麼了?”白棠好奇地走過來,往盒中看了一眼,驚呼出聲,“真漂亮!”
錦盒中鋪着一張完整的狐狸毛皮。鮮紅如火的狐狸毛皮。霞屏山傳說中的烈焰赤狐的毛皮。
司徒璃小心翼翼地捧出那張赤狐毛皮,用手來回撫摸,感到順滑又溫暖,而且,這條赤狐的顔色比秋狝時她與赫連骁争奪的那條毛色更紅,更漂亮。
她從霞屏山提前回宮後,赫連骁想必又獵到了一條烈焰赤狐。司徒璃知道赫連骁射術精湛,卻沒想到他有着遇見另一條烈焰赤狐的好運氣,更沒有料到,他竟舍得把這般光輝的戰利品送給自己。
她目光落回到錦盒裡,看見盒中的另一件東西,伸手取出來。還是一張狐狸毛皮,卻是潔白如雪的。霞屏山沒有白狐,這張毛皮想必來自赫連骁的故鄉北殷。
他若想彌補她比箭輸掉的那條赤狐,送她一條赤狐就夠了,這條白狐又是何意?
“王子倒是個會送禮的,這狐狸毛皮正好可以用來給殿下做冬季的大氅領子,又好看又暖和。”白棠道。
司徒璃卻把兩張狐狸毛皮放回錦盒中,淡淡道:“收進庫房吧。”
“殿下不喜歡嗎?”白棠驚訝。
“你瞧見三公主前幾日穿的大氅了嗎?那就是用赤狐皮做的領子,她喜歡得緊,我又何必跟她去搶這個風頭。”
“那白狐皮呢?配殿下喜歡的月白色正好。”
雪白的狐皮配上月白色,清麗淡雅,自然是她喜歡的。但司徒璃隻是搖頭:
“暫時用不着,收進庫房吧。”
她已經很久沒有穿過雪色配月白了。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也許是在她的笄禮前夕,皇帝召見她的時候,她在禦案上瞥見了一幅畫,畫中人女子披着帶白狐毛領的月白大氅。
她知道那是她的母後,已故的昭懿皇後蘇缃。
司徒璃對母後所知甚少。隻知道蘇缃是南方一個小縣縣令的女兒,據說司徒攸還是皇子時在南方遊曆,與她相識,一見鐘情,登基後不顧先帝遺願,力排衆議立蘇缃為皇後。蘇皇後入宮次年誕下皇長女司徒璃,又過三月,病逝。
聽宮中老人說,皇長女長得很像蘇皇後。
也是聽宮中老人說,皇帝對蘇皇後用情至深。
皇帝愛好丹青,畫得最多的便是蘇皇後。一天中的時間,他大部分用于處理政務,少部分的閑暇時光,多用來畫她。司徒攸并不避忌被人看見,而他衆多畫作中的蘇缃,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