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璃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轉頭問太醫:“他怎麼樣?”
“回殿下,路校尉的傷雖然看着吓人,但性命無虞,隻要好好休養,不出三月就能夠痊愈如初。”
司徒璃放下心來,道:“小路,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麼好消息?”路鳴镝眼中閃過一絲期待,“是不是三公主要來看我?”
“瞧你這點出息。”司徒璃瞪着他,“陛下要升你為禁軍統領。”
路鳴镝“喔”了一聲,聽說不是三公主要來,臉上寫滿失落,但下一瞬,他領會到司徒璃話中含義,又驚得差點從榻上跳起來。
“你說什麼?真的假的?”
“路校尉,你這樣傷口會開裂的。”太醫不滿道,見他身上轉眼又滲出大片血迹,皺着眉頭去拿新的繃帶。
“快躺下,别動了。”司徒璃溫聲勸他,“陛下金口玉言,還能有假?你得把傷養好了才能上任。”
路鳴镝依言躺好:“殿下,你見到三公主的時候,給她講講我是怎麼英勇救駕的呗。”
“好好好,你安心養傷吧。”
“殿下你這是在敷衍……”
“好好躺着!别說話了!”
走出帳篷時,夜色已經深了,天幕中懸着半輪蒼白的月,晚風微涼。方才發生的一切都太快了,此時她獨自立于風中,頭腦才能慢慢冷靜下來。
那群刺客直奔禦帳,看似是來刺殺皇帝的,但若真要刺殺,為何不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行動?在宴會時行動,鬧得這麼大,倒顯得他們正是在等禁軍去救駕似的。幕後指使的是何人,竟會如此安排?
一股濃烈的不安如霧一般籠罩了她的心,令她理不出一絲頭緒。
第二日一早,梁和便派人去曉谕各位宗親大臣,稱皇帝無礙,刺客已盡數伏誅,秋狝照常進行。但昨晚的事情一出,不少人都沒了繼續打獵的心思。
這日早晨,司徒璃本想去給皇帝請安,走近禦帳,卻見兩位公主在帳門外。司徒珊轉頭看見她,招呼道:
“皇姐早,皇姐也是來給父皇請安的麼?不巧了,這位公公說父皇誰也不見。”
司徒璃聞言走上前去:“連本宮也不見嗎?再去通報一聲。”
門口的内侍十分為難地又進了帳内,片刻後,出來的是梁和:“三位殿下請回吧,陛下有令,今日不見任何人。”
司徒璃沒再說什麼,轉身就走,吩咐白棠:“回去把我的弓箭準備好,讓窦中郎将帶人跟着。”
“皇姐,你還真要去打獵啊?”司徒珊跟上來,驚訝地問。
“這是自然。秋狝之禮照例是要用鹿祭祀的,今年還沒人獵到鹿,這怎麼行。”
“也對。”司徒珊點點頭,“說起來,去年的第一頭鹿是路校尉獵到的,那鹿可漂亮了。我聽說路校尉昨晚似乎受傷了?”
“嗯,他就在那邊帳篷裡養傷。”
“唉,我倒挺想去瞧瞧他。”
“三妹一個未出閣的公主,去看望外臣,不合适。”司徒瑤在一旁勸阻道。
她說的有理。司徒璃微微颔首表示認可。
司徒珊睜大她那雙無辜的眼睛:“我還沒說完呢,我怕血,還是算了吧。”
……
司徒璃回營帳換上獵裝,拿上弓箭,騎馬往林中奔去。秋日的風帶着樹葉的清新氣息,從耳畔呼嘯而過,讓人有一種禦風飛行的暢快。
盡管皇帝遇刺一事有驚無險,司徒璃心中的不安卻并未減輕分毫。唯有在狩獵時,她能夠暫時放下擔憂。
日暮時分,她指揮着侍衛把一隻中等個頭的雄鹿搬運回了營地。
回營帳更衣時,紫櫻來報:“殿下,方才陛下那邊來了人,請殿下獨自過去一趟。”
這一回,尚未靠近禦帳,司徒璃便見帳内燈火通明,帳外方圓一丈的位置圍了一圈禁軍,這陣仗不像是平常召見。她心中不禁生疑,腳步也慢了下來。
帶她進入營帳的内侍倒是恭敬如常,司徒璃按下心頭疑慮,剛走進營帳,便聽見屏風後一個明快爽朗的女聲:
“幸虧老身前幾日剛從北境回京城,否則陛下這病還不知道要拖成什麼樣。”
這女子是誰?司徒璃生出一絲好奇,轉過屏風。因她自稱老身,還以為是位老妪,沒料到所見的女子看起來不過雙十年華,身穿淡雅的湖藍素錦裙,未施粉黛,卻顯出十足的風韻。
那女子見了司徒璃,一雙明麗的丹鳳眼亮了亮,即刻笑盈盈地向她迎面走來,一把捉住她的手,十分親熱道:
“多年不見,小璃兒出落成大姑娘了。你可還記得我?記不得了吧?你出生時還是我接的生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