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神醫給的藥箱呢?這個得帶上。”
紫櫻取來藥箱,面露憂慮:“殿下,不能讓别人替您去嗎?”
“幕後之人的目标是我,我若躲起來,還怎麼引那人出手。”司徒璃一邊說着,一邊拆下頭上華麗沉重的寶石珠钗,“放心吧,我應付得了。”
“那殿下千萬要當心。”紫櫻頗不放心地囑咐道。
司徒璃點點頭:“我知道。”
因此行需保密,她已經換上了不惹人注意的衣裝,戴上了長及膝下的幂籬。帶上東西,乘轎子到宮門口,再換乘一輛外觀低調、沒有紋飾的馬車前往大理寺。護衛在馬車四周的是以窦初晖為首的東宮衛,但因其制服盔甲與禁軍大緻相同,也并不引人注目。
一行人進了大理寺,衆人隻知是禁軍護送來了一樁大案的一名重要證人,安排在後院中住下。
司徒璃所住的房間在僻靜之處,門前由東宮衛輪班看守。房間雖然布置得并不華麗,但該有的家具物件一樣不缺,被褥之類都是新換的。蔣贊想得周到,還派過來一個婢女照料她的飲食起居。
那婢女二十歲上下,眉目清秀,司徒璃進來的時候,她正在給屋子裡的臉盆旁擺上幹淨的帕子,見了她便施禮道:
“見過姑娘。婢子名叫燕兒,姑娘暫住期間,有任何需要,跟婢子說便是。”
“這屋子是燕兒姑娘打理的?果真整潔舒适。燕兒姑娘在大理寺幹多久了?”
“五年了,婢子原是負責給官差和囚犯送飯的,也幹些别的雜活。”
司徒璃點點頭:“我這裡沒事了,燕兒姑娘去歇着吧。”
燕兒離開後,司徒璃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思考起事情的來龍去脈。
刺殺事件的幕後之人想要毀了她,這目标很明确。司徒攸不會輕易相信刺殺之事是她主謀,所以那人的目的不是讓她失去皇帝的寵信,很可能是想殺死她一了百了,為了下手,需要讓她離開皇宮的保護。
如今她住進了大理寺,幕後之人便可以派人生亂,趁機刺殺她。她帶了東宮衛來,正是為了應對這種危險。但這樣一來,在大理寺實施刺殺的難度便大大增加了,那人有可能選擇其他方式。
或許會趁夜來襲,用藥把侍衛都迷暈?抑或是給她下毒,制造她畏罪服毒的假象?
她正思索着,門開了。
“姑娘,晚飯送來了。”
燕兒将食盒放到桌上,取出裡面的飯菜。是兩素兩葷一湯,菜色雖然和宮裡比起來差得遠,卻也不算十分寒酸。
“試過毒了嗎?”司徒璃謹慎地看着那幾隻碗碟。
“姑娘放心,大理寺的飲食統一由廚房供應,在送來之前都用銀針試過毒,每一餐的食物都會在廚房留樣,不會出問題的。”
聽起來很可靠。但司徒璃仍沒有掉以輕心,燕兒走後,她打開帶來的藥箱,拿出石璇玑留給她的試毒藥劑。
那藥劑裝在密封的小瓷瓶中,倒在空碗裡是無色透明的。她取了食物,照石璇玑留下的用法一一試過,并未見有異樣。
那人大約不會這麼快就下手。司徒璃甚至有些失望。
她胃口不佳,菜也不甚合她口味,每樣隻稍稍用了幾筷子。
這晚平安無事。第二日,直到中午,蔣贊都不曾讓人來請司徒璃。燕兒送來的食物,她都用試毒藥劑驗過,沒有問題。她不能随意走動,待在房間裡的時光變得無聊起來。
早知道該帶幾本書來讀。
不知道紫櫻和白棠她們在宮中怎麼樣了。
不知道飛雪殿那邊怎麼樣了。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好笑,事到如今,她怎麼還會想起赫連骁。
可她的思緒總像任性的鳥兒,不受抑制地飛往她與赫連骁的記憶,飛往他告訴她他心悅他的那幅場景,仿佛這樣就能将時間永遠定格在那一刻。
此時此刻,他在做些什麼?
……
此時此刻,赫連骁正坐在英武大将軍府書房的棋桌旁,棋桌對面坐着洛淩。棋盤旁放着兩杯茶,正冒着氤氲的熱氣。棋盤上,赫連骁的白子被洛淩的黑子殺得七零八落。
赫連骁手握一子,心不在焉地落在棋盤上。洛淩隻略微瞥了一眼,輕巧地落下一子,便圍困住了赫連骁的大片棋子。他一邊提子,一邊問道:
“王子今日不是來找我對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