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也不做。”又是清亮的“咔嚓”一聲,花枝應聲而斷,“隻等着赫連灼那邊的消息。如果裴副統領傳信進來,就告訴他,這個時候應該避嫌。”
……
“殿下,這個時候不應該避嫌嗎?”紫櫻看着裝扮整齊準備出門的司徒璃,擔憂地問道。
“避不了了。”司徒璃低聲卻笃定 ,“宮城裡發生的一切都逃不過陛下的眼睛,大張旗鼓地去見九王子比密會更好。”
昨日的大雨過後,今日天空已經放晴了。初夏午後碧空如洗,金色的陽光仿佛将整座宮城也鍍上了一層金。
轎子在飛雪殿大門口停下,司徒璃走下轎子。
“去叩門。”她吩咐随行的内侍,自己則站在門口,往裡喊道,“赫連骁你給本宮出來!”
這是她第二回對赫連骁直呼其名,第一回是在除夕夜醉酒的時候,現在想起來還覺得臉上發燙。
須臾,大門緩緩開啟,一看見門後露出赫連骁的玄黑衣擺,司徒璃便又高聲質問:“那封信是不是和你有關?”
“信?什麼信?”赫連骁語氣平靜得不像在反問,“請殿下進來說話。”
司徒璃帶着紫櫻和白棠進了門,讓其他人在門外等候。大門在身後關上,赫連骁引她入正殿坐下,吩咐殿内伺候的内侍去沏茶。
“殿下想喝點什麼?我這兒隻有普通茶葉,洛将軍說我是木舌頭,什麼好茶都嘗不出來。”
“有青霜酒嗎?”
“殿下是來談正事的,還是不要飲酒了吧?”
内侍奉上茶後又退下,殿内隻留他們二人。
“昨日的事,王子都知道了?”
“昨日搜宮搜到晚上,連宮外都傳開了,想不知道都難。殿下沒事吧?”
“我能來找你,就是暫時還沒事。”司徒璃憑着記憶,把赫連灼那封信的内容向赫連骁複述了一遍,又問,“這封信有可能真的出自赫連灼之手嗎?如果是,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赫連骁聽罷,沉思了片刻,道:
“據我所知,兩國議和後,北殷南境軍被裁去了一部分,剩下的分别被二王子赫連灼和四王子赫連炳收入麾下,但赫連灼設計把他那部分人馬調回了王都,如今留在邊境的多是赫連炳的人。如果北殷南境軍進入大容北境,當地駐軍肯定會有所抵抗——”
“若是赫連灼設法假傳軍令,讓南境軍進入大容劫掠田地,大容知曉了這個計劃,必将做好準備與之交戰,這樣一來,受創就的是赫連炳的人馬。”司徒璃立即反應過來,“好一招借刀殺人。”
“不僅如此,赫連灼還可以借口赫連炳破壞北殷與大容的和約,名正言順地讨伐他。如果讓赫連灼得逞,北殷王位大權便被他收入囊中了。”
“如果信是真迹,那份契書能夠證明赫連灼叛國,可以用這個阻止他登上王位嗎?”
赫連骁搖搖頭:“隻要赫連灼掌握着軍隊,就沒那麼容易阻止,哪怕能夠,也是治标不治本,對北殷來說,赫連灼和赫連炳誰登上王位都一樣,這兩人是一丘之貉。”
“治本的辦法,就是你回去?”
赫連骁略一沉吟:“是,但還要等。”
“等什麼?”司徒璃焦急地問。
“等北殷王大薨。我不能造自己君父的反。”
如果赫連骁此時返回北殷,那麼破壞兩國和約的人就是他。如果他此時起事,就會背上弑君謀反的罪名,他會失了人心。要達成他們的目的,需要人心所向。
“那北殷王……”
司徒璃有些猶豫,總歸不好問赫連骁他父親什麼時候死。但赫連骁比她坦然得多:
“快了,北殷王病重已久,哪怕他沒有病危不治,赫連灼也該采取行動了,興許時機就在赫連炳的人馬受創的時候。”
“北境的夏收時節就快到了,大容和北殷的這場沖突難道真的避免不了?”想到北境的百姓和農田,司徒璃不禁蹙起眉。
“如果那份契書的确出自赫連灼之手,他恐怕真的會像我們所想的這般行動,這場沖突避免不了。”
司徒璃的心沉了下去。就在此時,她聽見門外有人在喊“殿下”,紫櫻急忙出去查看,片刻後憂心忡忡地回來,對她道:
“殿下,陛下要立刻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