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不必憂心,隻有那些從不親自上前線的人才會喜歡打仗。再說,北殷内戰過後勢必國力衰微,哪有力量對外作戰。”
“你真是……”司徒攸搖了搖頭,“真不知道你這執拗的性子怎麼養出來的。”
興許是随了蘇缃。司徒璃垂下眼眸,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有内侍進來禀報道:“陛下,大理寺少卿林廉求見,說是送來了裴長軒的認罪書。”
認罪書?這才不到半日時間,大理寺這麼快就審完了嗎?司徒璃不禁疑惑。
但她隻是安靜地看着林廉一臉莊重地走進殿中,行禮拜見,呈上文書,道:
“啟禀陛下,裴長軒已于獄中自戕,死前留下了這份認罪書。”
死了?大理寺是怎麼辦事的?司徒璃心頭火起,很想質問林廉,但礙于皇帝在場,便依舊沉默不語。
司徒攸不慌不忙地看完了那份認罪書,讓内侍轉交給司徒璃,緩緩發問:“人是怎麼死的?”
“回陛下,裴長軒在寫完認罪書後,觸柱身亡,衛士沒能攔住。”林廉答得有些忐忑,畢竟追究起來,也是他看管不力。
“倒是個有血性的。”司徒攸不鹹不淡道。
“大理寺的衛士不行啊。”司徒璃幽幽開口道。
她一目十行地看完了認罪書。裴長軒攬下了所有罪名——假傳軍情、火燒東宮、謀害儲君,甚至連勾結赫連灼用密信陷害司徒璃的罪,他都認下了,聲稱一切皆是他一人所為,沒有他人指使。
在認罪書的最後,裴長軒懇求皇帝,看在裴家世代忠良的份上,放裴氏一馬。
“你怎麼看?”司徒攸問她。
“父皇,裴長軒一己之力不可能做到這些,他必然有同謀。”司徒璃急切道。
“你有證據嗎?”
司徒璃一時啞然。她沒有證據,如今更是死無對證。
“父皇不會真的相信那些事都是裴長軒一人所為吧?”
“你說裴長軒有同謀,那就要找出證據。”司徒攸理所當然道。
司徒璃立刻轉向林廉:“林少卿,陛下說了,要找出證據。大理寺要派人去裴府查裴長軒的屋子,還要查近日和他往來密切的人。”
林廉怔了怔,看向司徒攸,司徒攸對他點點頭,道:“林卿去忙正事吧。”
待林廉告退後,司徒攸轉向司徒璃:“你呢?”
“如今二公主協理政事,兒臣哪有正事要忙。”
“等事情塵埃落定之後,朕自會恢複你的監國之權。”
但司徒璃一天都等不了了。她迫切地想要知道北殷的情況,有了監國之權,才能夠更加及時、更加名正言順地得到消息。
“可兒臣也想幫忙把事情查清楚啊。”
司徒攸歎了口氣,轉頭吩咐梁和:“去把東宮的令牌和印信取過來。”
司徒璃得償所願,微笑着起身施禮:“謝父皇。”
“隻一點——”司徒攸嚴肅地盯着她,“不許和赫連骁聯系。”
……
帶刺的紅色月季花枝鋪滿了桌子,司徒瑤坐在桌旁,心不在焉地剪着花枝。桌子另一頭,德妃聽了宮女報來的消息,不由得大驚失色:
“人沒了?”
“是,”宮女點頭道,“人是正午收押到大理寺監牢的,下午就自盡了。”
“這孩子怎麼這麼糊塗,”德妃唏噓道,“他從前是多孝順能幹的孩子,怎麼會做出這種事,真真是鬼迷心竅了!”
“咔嚓”一聲,司徒瑤剪斷一根花枝,因為太過用力,不小心把手指按在了月季的刺上,纖柔的皮膚被刺破,滲出一滴血來。
“瑤兒啊,母妃得重新給你挑一個夫婿了。”德妃繼續道,“我看,甯國公府的三公子不錯……”
“母妃,”司徒瑤擱下花枝和剪子,站起身來,“女兒身體不适,想回房休息,先行告退。”
說罷,她匆匆行了一禮,不等德妃回應便轉身離開。
“欸!你這孩子越來越沒規矩了……”德妃不滿地訓斥道。
司徒瑤沒有理會,快步回了自己的寝殿,身邊隻跟着貼身侍女采菱。
采菱以為她當真身體不适,想要扶她躺下,她卻坐在床上沒有動,仿若石雕一般。良久,才開口問道:
“采菱,這半月的時令花錦,是不是還沒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