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的夏日,萬裡碧空如洗,偶有幾隻飛鳥掠過天幕,留下遼遠的鳴聲。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盛開着金蓮花,明豔的花瓣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仿若一片墜入凡塵的星海。
司徒璃身穿輕便的獵裝,身後背着弓箭,騎着一匹毛色雪白的馬,奔馳在原野上。這匹白馬是雪嶺今年進貢的馬匹中最健壯、最漂亮的一匹,她一眼就看中了。
她原本在追逐草間的一隻肥碩的灰色野兔,跑着跑着,便被四周的景色吸引,忘卻了目标,那隻兔子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風從耳畔呼嘯而過,新鮮草葉和初綻的金蓮花的清香撲面而來,沁人心脾。天氣炎熱,策馬奔跑了不久,司徒璃便出了一身薄汗。但生平第一回見到的草原比想象中的更美,她不想停下。
赫連骁騎着一匹同樣漂亮的黑馬,也身背弓箭,緊緊地跟随在司徒璃身後。片刻後,他從箭囊裡取了一隻箭,拉開弓,瞄準草間的兔子,一擊而中。
“你要是總這麼分心,這片原野上的兔子可都是我的了。”他笑着朝司徒璃喊道。
司徒璃放緩了速度,亦笑道:“說什麼大話,我可不相信你能獵完這裡所有的兔子。”
騎了這麼久的馬,她感到有些疲憊,慢慢地勒停了馬。赫連骁拾起了兔子,和先前獵到的幾隻野兔擱在一起,追上來,道:
“前面有一條小溪,去那兒歇會兒吧?”
兩人并辔緩行至小溪邊,下了馬。兩匹馬兒得了空閑,埋頭吃起了青草。
溪水澄澈,司徒璃屈身伸出手臂,捧起溪水,滌淨了臉上的汗水和塵土。她禁不住溪水清涼的誘惑,脫下鞋子,步入水中,忽然又起了玩心,用手撩起水,往赫連骁身上灑去。
“璃兒!”
赫連骁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抹了把臉上的水,佯裝生氣,也俯下身往她身上澆水。司徒璃側身躲過,一邊往小溪中央走去,一邊回頭朝他笑道:
“這水不深,你也可以下來。”
溪水的确不深,堪堪到司徒璃腰部。赫連骁也下了水,兩人在溪水中嬉鬧了一陣,并肩躺在岸邊的綠草上,任由溫暖的陽光曬幹身上的衣服。
夕陽落山的時候,他們騎馬回了營地,在空地上生起一堆篝火,架上烤肉的鐵架。
赫連骁娴熟地處理好了白日裡獵得的野兔,剝下毛皮,除去内髒,肉洗淨了放在火上烤。司徒璃坐在篝火旁,一手托腮,看着他給烤野兔翻面,刷上當地的特色醬料。
兔子烤熟了,表面泛起一層誘人的金黃,散發出濃郁的香氣。赫連骁用刀割下一小塊兔肉,遞到司徒璃面前:
“嘗嘗。”
她沒有用手接,就着赫連骁的手吃下了那塊兔肉,而後嫣然一笑:“好吃。”
赫連骁撕下一條兔腿遞給她:“啃着吃更好吃。”
這可真是有失身份的吃法,若在大容皇宮裡就太粗魯了,但在北地的草原上正好。司徒璃接過兔腿,咬下一口,濃香在唇齒間蔓延開。
待她啃完一條兔腿時,赫連骁已經用一隻角杯為她斟好了酒。新釀的青霜酒帶着酸甜的花果味,清爽解膩,是烤肉的絕佳伴侶。
吃肉喝酒的間隙裡,司徒璃仰頭望向天空。這晚亦是個晴夜,墨色的天幕上布滿或明或暗的星辰,仿佛一隻無形的手在黑色絲緞上撒了一把寶石。
在容都看不到這般純淨的星空,司徒璃一時被迷住,看得出了神。良久,赫連骁碰了碰她的胳膊,又遞給她一條兔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