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姨見到周商寰後就不行了，她腳下一軟，緊接着就被王珂拖到長椅上坐下。然後王珂才告訴周商寰周政霖夫婦在高速上出車禍死亡的消息。

“周徹被他媽緊緊地護在懷裡，受了重傷，就在手術室裡，現在醫生要家屬趕過來，他們沒有你的手機，把電話打到了我媽那裡。”王珂說：“商寰，你得給小徹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

周商寰一聽，當即怔在原地。他沒想到會以死亡的方式再次聽到周政霖的消息，還是如此的猝不及防，他無法解釋自己的心情有多複雜，雖然是親父子，但他恨這一家人，非常恨，是他們讓自己在地獄裡走了一遭，而他周商寰向來恩怨分明，愛是愛，恨是恨，所以絕不會因為周徹父母的死亡而原諒他之前對自己做過的種種壞事。想要他簽字，門都沒有。

周商寰冷冷地看了眼遞過手術通知書的醫生，“我不是他親屬，你們看着辦。”

張姨一聽，開口便勸周商寰，畢竟是一家人，現在人命關天，不能見死不救。然而，周商寰沒有聽，轉身就走，卻被王珂伸手攔住。

“商寰。”

陽光裡漂浮着藥水的味道，周商寰轉頭看向王珂，琥珀色的眸染上一絲冷然，有種冷血到底的平靜。王珂立時僵住。

最終，周商寰也沒有簽，周徹的手術是醫療機構負責人批準後實施的。而周商寰雖然沒有簽字，卻被張姨攔了下來。她說：“商寰，我從小看你長大，知道你爸爸對你不算好。但是小徹畢竟是你弟弟，他沒有親人了，你是他哥哥，即便不簽字，也應該等他出了手術室再走。”

“如果你爺爺還在，一定也會這樣告訴你。商寰，你看在爺爺的面子上也不該走。”

周商寰聞言，面無表情地擡眸看向窗外的天空，一朵白雲劃過，看着悠然美好，美好到周商寰能在一朵雲上看出爺爺的臉。

周商寰最終還是留了下來。

周徹的手術做了四個小時，下午推出手術室時，醫生告訴大家病人顱腦外傷，還在昏迷中。手術後的48小時是一個比較密切觀察的危險期，如果病人沒有蘇醒，那麼很可能就會成為植物人。

周商寰聞言，不屑地輕嗤一聲，然後轉身就朝醫院走廊的盡頭走去，“又不是死了，植物人也算便宜他。”

輕飄的聲音又冷又淡，聽得出的冷漠無情。

然而，正被護士推着的病床上，周徹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