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想到自己被大包小包地丢出門外,活像個走穴表演唱戲的,周徹心想,他哥真的又要趕他走!
他立刻把書放在桌上,“哥,我不要書了,我——”
“你閉嘴。”周商寰嫌棄地看了一眼,“把書拿回來,就剛才的動作,繼續。”
周徹不明所以,但他很聽周商寰的話,他哥說要他拿回來,他就拿回來。
結果手抖了一個小時,也沒見書掉下來。周商寰忽然覺得沒意思。
“出去吧。”見周徹要把書放下,他又補了一句:“書拿走。”
“!”不僅沒被趕,他哥還讓他拿走了書,周徹的眼睛立時瞪圓,眸中的喜悅清晰可見,“謝謝哥,謝謝哥!你真好!”
關門的時候周商寰睨了眼,這快樂的瘸子走路真像個企鵝。
*
因為前半部分是純愛,不涉及複仇,這段時間周商寰的《頂級純愛》開始存稿。
而他寫書的時候最忌諱的就是分心做沒用的事,譬如不寫祝福語,再追加400本親簽。
俗話說,再一再二不再三。周商寰已經簽了兩次了,他有自知之明,他的字不算好看,甚至可以說有點難看,書粉要他的簽名辟邪可以,但在網上曬幸福,那就算了。
更重要的是,他還要存稿,不能為了這種破事斷了思緒。
于是,江言在聽說新書送去兩天,周商寰一個名也沒簽時,立刻殺到了周商寰他家裡。
“老師!”江言一進門就往書房跑,樓梯被她踩地咚咚作響,“你今天必須把這些書簽好字,否則——”
門被一股大力打開,書房裡卻沒人。
江言以風的速度迅速将書房的角角落落卷集一遍,見真的沒人,又一臉殺氣地将整個二樓的所有房間全部找了一遍,依舊沒人。
下樓時,江言聲音特别大的對着正在廚房切土豆絲的周徹喊,“老師去哪了?你知道嗎?”
“知道。”周徹一邊切土豆絲一邊回道:“我哥料定你會追殺他,所以背着包去雲南旅遊了。”
江言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雲南哪裡?”
“說是一座山。”
“雲南哪個城市,哪個縣,哪個村的哪座山?!”江言沖過來,啪地一下将操作台拍地很響,“他到底在哪?!”
周徹放下刀,擡眸看着江言。八月的陽光透過窗灑在幹淨的側臉,豎起的發梢鍍上晃眼的金色,明明周徹穿得很随意,看上去卻好看極了。大概,是因為那雙溫柔的眼睛終于又當着江言的面露出居高臨下的冷意。臭臉的少年,相當惹眼。
周徹說:“他在山上。你可以打電話問。”
這意思就是他不知道哪座山,别問他。若是以往,江言絕對知難而退了,畢竟周徹一開始對她就有敵意,而太高的瘸腿男人,她打不過。可事關工作,關乎她下個月的薪水和前途,所以江言不僅又盤問了一遍,然後大肆搜查一樓,連兔子的新窩都不放過。
最後,隻剩下廚房操作台下的櫃子沒有找。若是以往,江言立刻鑽進廚房,拉開櫃子就找。然而,周徹正站在櫃門前切菜。
似乎是感應到了江言的視線,周徹漫不經心地放下刀,然後扶着台子的邊緣,一點點彎下腰,打開櫃子。
櫃子裡面的周商寰抱着電腦,以一個相當扭曲的姿勢在這狹窄的空間裡與周徹對視。
周商寰側着頭,眨了眨眼睛,示意周徹趕緊打發走江言。周徹望着他點頭,然後腦袋微微探進櫃子裡,于江言的視線裡,隻能看到周徹隐約可見的發梢。
距離好像近了不少,周商寰能清晰地看到周徹低垂的眼睫,高挺的鼻梁,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自己的臉上。周商寰目光一頓,周徹卻認真的伸手翻找起來。于周商寰曲腿的空餘空間裡。
周徹的動作很輕,刻意避開了周商寰的身體,隻是好看的眼睛卻一直落在周商寰臉上,神情安撫,仿佛在說,别怕,我會幫你趕走她。
周商寰對上周徹的眼睛,以咫尺的距離,呼吸相對。太像了,太像在周徹周歲宴的時候爺爺護他不被爸爸教訓的場景。
隻不過,這次不是爺爺,而是長大的周徹。
近距離的濕熱氣息讓身體的感官異常敏感,周商寰感覺到臉上有些癢。但他不敢動,他擔心發出異響招來江言這個催命鬼,隻得沉默地看着周徹。
周徹亦安靜而認真的看着他,然後不受控制地再次湊近。淡淡的煙草味混着陽光的幹燥,有種慵懶勾人的味道。周徹望着那雙黑白分明的出挑眉眼,喉結一滾,在心髒的狂跳聲裡,将距離最終維持在純愛的毫厘之間。
他從周商寰的曲膝的下方找出一個擀面杖,然後緩緩地拿出來,收回頭,直起身,朝着江言揮了揮手中的東西,“我今天做手擀面,你要不要留下來吃一碗?”
那擀面杖很長,和孫悟空的金箍棒差不多。
櫃子裡是有東西的,周商寰那麼高,藏進去一定要先清空櫃子。很明顯,周商寰不在。而周徹的那碗手擀面,又要和面,又要擀面,切面,等吃上他的面,周商寰大概都下山回家了吧。
江言憤怒地摔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