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讓你害人,”随即他安撫般的說,“而且這是我的身體,不是嘛?”
“等你有能力再來讨論身體的歸屬權吧!”
“很明顯,我現在沒有能力。”
他願意出來的時間越來越少,就算是想出來,有時也不免要鬥争一番。
他歎了一口氣,“更何況,我才是辛淵。”
“呵!承認吧,你就是叫小白!”一句飽含輕蔑的稱呼回應了他。
被喚作小白的那人,回到這次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你不可起淫心,不可強迫閨閣女子。”
隻聽得一聲冷笑,那冷笑格外的長,格外的重。
“你喜歡她?”
“這你不必管,我就是要帶她回西府。”
“可是,你,是一個太監。”客觀的陳述,盡量不讓事實傷害到彼此。
辛淵沉默了一會兒,揚起語調:“那又如何?”
他忽然想起今日問蔡畫那些話的緊張來,道:“便是她家住在皇宮,她也隻能留在我身邊!哪怕已有婚配,已有夫君,就是有了孩子那又何妨?大不了搶過來就是了!”
其實都是不重要的問題。
他說給那人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你,不會是一個好夫君,”辛白坦誠道,似乎想起了什麼人,“你答應我,會找到她的。”
車外聲音模模糊糊,蔡畫掀開車幔,在:“督主,方才你在同我講話嗎?”
辛淵回頭打量了她一眼;“嗯,我在叫你。”
蔡畫出去小半個身子,離辛淵近了一點兒:“叫我做什麼,沒聽清。”
車身一晃,蔡畫往前颠了一下。
她離辛淵隻有一掌的距離,臉在裡面暖得紅撲撲的,嘴上還有沒擦幹淨的油。
意識到兩人距離過近,蔡畫正要後退,辛淵手搭上她的肩膀。
他道:“以後不要叫我督主了,按……年齡,來說,你應該喚我一聲哥哥。”
蔡畫嘴唇半張,心道,這老奸巨猾的太監莫不是在外面被風吹傻了,怎麼跟她攀起親戚來了?
等等!虞七說,太監都是沒根的東西,喜歡認幹兒子。
難道他想認她做幹女兒?
“你是想讓我叫你幹爹吧?”蔡畫覺得自己簡直這時簡直聰明極了,僅憑一句話就領會到他的意圖。
辛淵哽了下:“你腦子裡在想什麼?”
蔡畫:想你所想啊,你就裝吧,明明是被我窺到了内心不可告人的想法,還不敢承認!
反正她也沒有爹,她還欠這個太監錢,也不知道這個太監還要把自己帶身邊,帶多久,哄得他高興了興許就快快的放了自己。
蔡畫湊近,怕對方聽不到,還特意放大了聲音喊:“幹爹!”
馬車又壓過一個石頭,颠得蔡畫“哎喲”了一聲,一下撲到辛淵背上。
辛淵反手制住她的手臂,回頭,将她拉得更近,眼色冷得像一潭死水:“不許叫!”
那死水深處向上叫嚣着聲音,水面泛起波瀾,又極快的被壓了下去。
蔡畫被推進去:“坐好。”
辛淵的身體發出悶悶的笑聲,胸腔一震一震的。
蔡畫在裡面翻了個白眼,明明就很高興,還讓她不要叫,那個詞叫什麼,就是用來形容他的。
笑聲沒有持續太久,倏然一止,辛淵凝神将聲音連同那人一起壓了下去。
辛淵低聲道:“别說幹爹,便是叫我一聲爹,我也擔得起。”
像是在說給自己聽,又像是說給那人聽。
馬鞭落在馬屁股上,馬車的加快了速度。
-
馬車進到西府時已是傍晚。
辛淵跳下馬車,等蔡畫出來。
她掀起車幔時,車廂裡濃郁的烤雞味溢了出來,包烤雞的紙被吹出來幾張。
平時堆着一點兒軟肉的肚子,現在整個凸了出來,圓滾滾的。
辛淵眉頭一擰道:“你全都吃完了?”
蔡畫心一緊,眼睛閃爍:“不是,我沒,我沒吃!”她靈機一動,“我看到它們飛走了,沒錯,飛走了!我還幫你攔了下,沒攔住,它們跑得太快了!”
這鈴盜到眼皮子底下了,還不承認。
自知理虧,蔡畫縮回車廂,隻留出個腦袋,眼睛好奇的在外院裡張望。
院落寬闊但不華麗,歲月在圍牆上留下溫潤的痕迹,偶有幾株藤蔓攀上圍牆,爬到另一邊去,翠竹交相掩映,地面鋪的青磚因踩踏較少,仍有原始的青灰痕迹,彩繪雕琢較少,窗棂也隻是簡單的縱橫交錯的簡單木格。
遊廊中點了幾盞燈,靜谧的院落添了幾分溫暖。
西府風緻由此可推全貌。
奴仆排成行,正等候在一旁,徐行李啟銘也在。
辛淵命人去煮一碗荷葉山楂粥來,就讓人散了。
徐行上前道:“督主,那四人的屍體已運回,保存好了。”
辛淵點頭屏退了兩人。
蔡畫出了車廂,沒去扶辛淵遞過來的手。
她手撐着馬車,提了下裙擺,直接從車上跳了下來。
徐行正往外走着,聽到聲響往後瞧,跟李啟銘對視了一眼,雙方眼裡的内容都一樣:這姑娘!
不跳不要緊,一跳胃突然就開始抽搐,那幾隻雞全叫她吃光了,又油膩又漲肚。
坐了一下午的馬車,晃得人本來就有些恍惚,胃一陣上湧,蔡畫忙跑到一旁将沒化完的吐了個幹淨,嘔聲不斷,吐得快要虛脫。
辛淵上前拍着蔡畫的背。
蔡畫在這幾下拍背下又彎了下去,吐了幾下,好不容易抽出空來道:“你打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