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破廟都不需要轉,一眼便望盡裡面沒有人。
李啟銘還是走到菩薩像後,看了眼,什麼也沒有。
香爐還冒着徐徐白煙,徐行道:“這香剛燃盡,人應該走不遠。”
他兩匆匆出去,對外面的手下說道:“在這附近搜仔細點兒!”
待兩人的聲音聽不見了,蔡畫才順着根圓柱子滑下來。
他們來找她,有些出乎意料,但她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眼下最重要的是她怎麼能搞到一百兩銀子。
她想到疏影齋裡有很多值錢的東西,她之前被迫欠下的,倘若她能把那些東西再換成錢……她自己還有一點兒,不記得具體有多少錢,也許加起來可以達八十兩。
姨娘有時會給她一點兒銀子,她沒地方花,就攢起來了。
那她現在就需要回西府,并且找辛淵借錢。
之前欠他的,大部分是她被迫借的,現在要變成主動了。
想到辛淵那張陰晴不定的臉,蔡畫有點抗拒。
蔡畫抱着雙腿坐在菩薩像後面啃指甲。
想了一圈,這目前是離一百兩最近的數字了。
她利落的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向寺廟外走去。
像是想起什麼轉了個身,雙手合十,仰頭菩薩,說道:“菩薩保佑我快快攢到一百兩吧。”
蔡畫馬不停蹄回到西府。
已是半夜,西府還是一片燈火通明,人聲并沒有比白天減少。
守門的小厮見到蔡畫一愣,慌忙要來抓她,但礙于辛淵平日對她的态度,不敢下手。
青梧和幾個婢女也在門口,半夜強撐着精神還是有困意,聽到門口一陣動靜,趕快去跑過去。
蔡畫正要進來,青梧看到了,大喜過望,拉着蔡畫就往裡走:“我的好姑娘,你跑到哪裡去了!讓我們一頓好找!”
蔡畫支支吾吾了一句,也不知道說的什麼,好在她并非是真的問她去了哪裡,現下回來就好。
青梧一面拉着她往裡走,一面招了一個婢女來:“快去告訴管家,蔡姑娘回來了,不要忙活了,讓大家快去歇息吧。”
院中的燈漸漸熄了。
蔡畫有點愧疚,她沒想到她的離開要牽動這麼多人找她。
可是,是辛淵讓她離開的啊。
她腹诽着,要怪就怪他們督主。
青梧腳步匆匆,帶着蔡畫直奔尋芳院。
然而穿過尋芳院,并未停下,到了疏影齋院子的門前。
疏影齋裡亮着燈,窗上隐隐約約立着個人影,那人影一動不動,好像有揚手的動作,屋内乍然發出一聲清脆的破裂聲。
青梧往裡的腳頓住。
側身對蔡畫福了下身子:“蔡姑娘,督主自你走後,情緒不太穩定,然後就一直在這裡等你,你進去吧。”
蔡畫蓄了點勇氣,走過院子,正要推門,聽到裡面有說話聲音。
辛淵的聲音,隻是語氣比平日少了幾分低沉,“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她就是小花?”
伴着一聲冷笑,依舊是辛淵的聲音:“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你在見她的第一面就認出她了?所以才執意執意帶她回來?”
“你不是自诩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嗎,為什麼你沒有認出她來呢,還需要我告訴你?”
裡面沉默了一陣,蔡畫蹙眉聽着,其實他說話的聲音很小,有些并不是話聽得并不清楚,斷斷續續的。
裡面的人聲沉默了一陣,蔡畫以為結束時,裡面又開始了。
應該是一種很懊悔的語氣,帶着沙啞:“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又是一陣沉默:“現在,告訴你了。”
“可是我已經把她搞丢了。”
他又說到:“不會。”聲音依舊很低,帶着點兒自信。
蔡畫五官皺成一團,腦子裡跑馬燈一般轉着,百思不得其解。
這說話有問有答的,她想到一種可能,難道他在……扮戲?
堂堂西閣督主竟然有這種愛好,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一陣冷風吹來,蔡畫猛的打了個噴嚏。
人影一閃,開了門。
辛淵鐵青着臉,氣息還有點不穩,見到門外的人,還不等對方反應過來,拉着她的往裡一拽,帶入了懷抱。
“怦……怦……怦……”
周遭的一切都被屏蔽了,耳邊隻能聽到強烈、比她的心跳要快一點兒的心跳聲。
蔡畫有點懵,一個噴嚏還沒結束,她就被帶了進來,與冷風相隔,靠在了一個像着火了一樣炙熱的身體裡,那團火還在不停的收緊,試圖把她帶到火焰中央去。
蔡畫掙着,發出一點兒不舒服的聲音:“疼……”
演話本入戲,入這麼深嗎?
辛淵頓了下,似乎是極力控制自己放開。
她身上有些涼,辛淵脫下外衫披在她身上。
“你去哪裡了?”他的聲音還是很低,但比方才多了些情感。
“我把顧文寶送去醫館了。”
這個問題青梧問她後,她就在思索答案了。
辛淵眸色好像黑了點,怎麼說顧文寶也是來殺他的,應該沒人希望有人去救要殺自己的人,蔡畫找補道,“他不壞,我就是想報答他娘。”
辛淵道,“最後一次。”
“什麼?”
“這是最後一次,你見他。”
“哦。”她也沒打算再見他。
蔡畫往屋裡面看去,前幾天買的東西,還在梳妝台上。
辛淵讓她拿回來時,她也隻是放在那,沒有收拾。
其實往裡看,先是一個圓桌,辛淵剛剛在的地方,桌上少了一個茶杯。
奇怪,既然是演話本,桌上也并沒有話本啊?
蔡畫咬了下唇,猜測錯誤。
辛淵這個人真的太難琢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