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辛淵去前廳見徐行。
他本打算讓徐行随他一起南下,不過現在因顧文寶的到來改變了主意。
他吩咐着:“我不在的日子裡,你和李啟銘暫管好西閣,别出什麼亂子,若是遇到難以處理的決策,給我加急書信。”
徐行道:“徐行謹遵督主意思。”
蔡畫躲在屏風後,等兩人談完。
倒也不是躲,屏風前能看到有個人影在晃。
她找辛淵有事,如果她還能平安的話。
徐行走後,辛淵起身,忽見他的身影極不自然的晃了晃,一手撐着桌子,一手死死的按在腦袋上,兩指按着太陽穴。
汗水不要錢一樣的嘩嘩的從臉上淌下來。
蔡畫出去的腳步頓住,在屏風後面露出半張臉。
她有點害怕,這個情況跟在石橋縣客棧的很像。
辛淵道:“這次你又想做什麼?”
蔡畫一抖,正要出去回答,又反應過來這句話好像不是在同她講。
她糾結着要不要出去看他是否需要幫忙,那人狀态好像好了一些。
他坐下來,隻是喘氣的起伏比平常大。
蔡畫出來,給辛淵倒了一杯水。
辛淵捧着水杯,打量着她,好像在确認她是否有變化。
蔡畫則很忐忑,她是想來問辛淵借錢,給顧文寶請個大夫。
其實她先找了青梧,平時溫柔的青梧卻說“不能借”。
不是不給,而是不能,她明白,如果要借錢,隻能找她欠了六十五兩銀子的大債主。
她也覺得有點過分了,而且還不知道辛淵打算怎麼處理她。
畢竟這件事裡她多少也有點責任,但他除了讓她喝下那杯甜得發膩的茶,沒再提這件事。
也許他覺得比起她微不足道的小動作,還清他的錢更加重要,也許是沒心情找她這種小蝦米算賬,可萬一哪天,他心血來潮了怎麼辦。
蔡畫脖子一涼,上面好像懸了把刀。
要不算了吧。
辛淵瞧着她,低下頭去,聲音喑啞:“你走吧?”
蔡畫:“啊?”
他又說了一遍:“你走吧,現在就走。”
蔡畫吞咽了下:“你确定嗎,我還欠你的錢,我還……”
曾想要過的你的命。
他擺手:“不必,都是小事。”
蔡畫本來就看不懂這個人,現在更看不懂了。
虞七說傳言辛淵這個人太監心,海底針,如果這世界上第一難猜的皇帝,第二難猜的就是辛淵。
蔡畫想,确實難猜,她最近在辛淵身邊,就像坐馬車,永遠猜不到會在哪個點被颠一下。
猜不到就不猜了。
蔡畫道:“那我這就走了。”
他點頭,又叫住她。
他道:“顧大嬸的事,你不要記恨……我,那時候分屍,也會在其他時候分屍,帶回來的那幾個其實都被分了,用于察看,隻是她排在最後一個。”
原來如此。
“哦。”
此刻的辛淵讓蔡畫有些陌生,按照她對辛淵淺顯的了解,他應該不是怕人記恨的這一類人。
面前這個人相對于蔡畫來說,确實是陌生的,因為他是小白。
他溫聲細語的解釋了這麼多,蔡畫覺得他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猶豫着問了一個她無比想知道的問題,她直覺若是面前的人知道的話,一定不會不告訴她。
蔡畫道:“督主,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我去藏書閣找過了,沒有找到答案。”
她連相關的書都沒有找到。
小白道:“你說。”
蔡畫道:“你知道畫師在哪裡嗎?”
畫師其實叫畫皮師,因畫得一手好皮而被人傳唱。
被人傳唱是因為他不好,不了解的人光是聽着就覺得這個技法光很恐怖,大人時常用他來吓不聽話的小孩兒。
也是因為他好,技法了得,為求而不得的人畫一張皮,貼在骨架上,如活了一般,或者為離開的人畫皮,留在念想在身邊。
甚至有人說請畫師作畫千金難求。
小白一愣,沒想到她跳轉這麼快,問了一個很無關的話題。
他眼神飄蕩,似乎陷入了某段回憶,片刻才回答蔡畫。
“知道。你去衡京西面郊外的五裡處的一個破廟裡看看,好像叫隐乾寺,多買點香,點上,然後喊畫師,說明你的來意,越虔誠越好,不過,他不一定出現。”
蔡畫大喜過望,知道畫師所在已是意外之喜,現在還知道了怎麼找到畫師。
她當時還亂跑到石橋縣去,走得也太反了吧。
還因此遇見了辛淵,經曆了這麼多折磨人的事情。
不過要不是遇見辛淵,不知道她還要走到哪裡去,還要走多少彎路。
“謝謝督主,遇見你真好!”蔡畫非常虔誠的說。
小白一愣。